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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3:44:43 作者: 小時你個渣渣
    司陰走後,高先生就帶著酒出現了。

    對於司陰的離去他一點也不意外,他詢問沈彎要不要再坐坐,沈彎本想告辭,但見高先生準備了兩隻酒杯,就知道他有心想留自己,也就繼續留了下來,「回到陽間也無事,多坐坐也無妨。」

    高先生有些高興,「我這已經許久沒客來訪,能有人同我共飲佳釀,也是幸識一樁。」

    沈彎原以為高先生的酒喝起來不會有味道,哪知一入口,竟然酒香甘醇。以她品嘗過多種好酒的舌頭來看,這也是難得的佳釀,「好酒!」

    這一聲誇獎讓高先生更高興了,「此乃天子所賜的御酒,當初只有兩壇,我獨得一壇。」說著,他又生出些惆悵來,「只可惜,這是最後一壺了。」

    鬼只能品嘗到祭品的味道,他們能喝出酒味來,說明這酒應該是當年陪葬的祭品。看著面前的酒,沈彎不禁想到野史的傳聞:唐皇死時,高先生正被流放。後來遇大赦,歸途中聽到唐皇駕崩的消息,跟著吐血而亡。

    沈彎不知道那時的高先生有多窘迫,而這罈子御酒最後還能成為他的陪葬品,可見他對這酒應該是看重非常,後人才會特地將之陪葬。

    又輕抿了一口,沈彎感覺心裡有些沉甸甸的。

    也許,在地府里的千年陪伴是高先生所求的。

    現在酒已經喝完,高先生悵然的是不是隨之而來的人散呢?

    一壺酒並不多,但高先生似乎酒量很淺,到最後已經閉眼靠在躺椅上,他頭頂落櫻點點,帶著些許微光的花瓣落在他的眉心,他伸手輕輕一捏,道:「酒不醉人人自醉,既然我已經醉了,酒後的胡話你聽聽就好。司陰是大忙人,平日不會輕易露面。今日他會親自過來,那就代表他很在意你們所談的事。死人管不了活人的事,你是唯一能出入陰陽的活人,身份特殊,沉住氣,他遲早會再主動找到你。」

    被高先生這麼一點,沈彎底氣又足了一些。行深就算是針對她而來,她大不了一直待在店裡不去陽間,行深也對她無可奈何。在時間上她能拖,但司陰不見得能,若是能的話,他也不至於來找自己,打人情牌以鬼差的身份利誘。

    「多謝先生。」沈彎感謝道。她和地府中的人往來,除卻何張兩位前輩,高先生是幫她最多的那個。

    她的道謝高先生沒有給出回應,此時他已經躺在櫻花樹下閉眼睡去。

    搖曳的花瓣如美好的夢境,沈彎不再打擾,拿起司陰留下的書帖悄然退去。

    回到店裡,沈彎一看書帖內容,上面記載了天元子出生時辰以及逝去時辰。目光落到最後一行,他逝去已經是去年的事。

    拿起手機將書帖內容給青松觀主發了一遍,沈彎又給藺直和大哥發了個消息,讓他幫忙查一下孔令先這個人的生平。

    大陸幾十年前有一場浩劫,有些東西也隨之斷層,想要重新找到這些信息,一般人肯定不行。天一子那邊的佛道協會說不定能問到點東西,但現在他應該沒什麼心情去打探這些,所以沈彎決定先讓藺直和大哥幫忙查一查再說。

    「順便還查一下有哪些符師。」最後沈彎又加了一句。

    行深說過,最後一任符師出現在一百五十年前,而現在她手裡的《符篆秘要》恐怕也和那最後一任符師多多少少有些牽連。還有原先藏身在符篆里的陰魂究竟是什麼身份,如果可以,她也想查清楚。

    ——

    在沈彎這邊查著行深的來歷時,天一子那邊卻異常的安靜。

    這種安靜一直持續到第三天,徐文斌突然打了電話過來告訴沈彎,說是天一子帶著一道人和一和尚三人衝進了溫泉山莊。四人把他們家的溫泉山莊拆了大半後,又進入了吳山。

    再之後,等大家進山找人,卻只在山腳見到已經暈過去的天一子以及手腳齊斷的和尚,至於那位道教會長,卻是下落不明。

    「行深大師倒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徐文斌道,「天一子掌教和法明大師我都已經送去了醫院,他們目前沒有性命危險,但是這失蹤的道長我們始終沒有找到。我本想讓你幫忙尋人,但剛才送天一子掌教去醫院時,他突然說了一句讓你小心,我想著你要不暫時還是別出現的好。」

    對於玄術這些東西,他懂得不是很多,現在看行深的手段非常,他也覺得避開最好。

    沈彎沒想到天一子自己先帶人去找了行深,但是一想他的性格,這也確實是他做出來的事。

    沒想到那行深這麼深藏不露,天一子三人都對付不了他。

    沈彎本想趁著天黑親自去看看天一子的情況,結果天剛暗下來,她的店裡突然闖進三道黑影。她定睛一看,卻見是之前藏身在牙刻里的獸魂。不知道其他的獸魂如何了,現在進來的之後虎豹蛇三隻。

    而獸魂剛衝進來沒多久,店外瓢潑大雨中也漸漸顯現出一個人。

    那人拄著外帳,佝僂的背,黑色的斗篷下,眼神正好和沈彎撞上。

    兩人隔著玻璃門,一內一外相互看著對方,接著行深突然將拐杖朝著沈彎射來,在拐杖即將觸碰到門時,沈彎心神一動,店子大開,將拐杖拿在了手裡。

    店門一開,行深便感到一股子陰寒之氣朝他襲去,他沒有動,眼裡卻閃過一絲忌憚。

    他已經老成了人精,對死亡的感知比任何人都敏銳。眼前的房子看上去平平無奇,但那死亡之氣卻格外濃郁,濃郁到讓他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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