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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3:38:20 作者: 宇宙第一小可愛
    以至於有一段時間楚青雀被那群狐朋狗友喊成「楚大姑娘」,不能嫖不沾賭,一些下三濫的人見了楚青雀都立馬躲開,生怕楚老爺子遷怒。

    就連晚上跟朋友們出來吃酒聽曲兒,也得跟家裡人撒個小謊才能出來。

    進了百樂門,小曲兒姑娘走起來,包廂里頓時熱鬧了起來,一幫小年輕人趕時髦,拿著國外的洋酒喝,楚青雀多喝了兩杯,有些上臉,就出門去廁所透透氣兒。

    天津衛的百樂門是仿照上海的百樂門來的,用的都是洋人喜歡的閃亮精緻的洋物,什麼透明玻璃啊,什麼鐵柱子啊,連迴廊的扶手都是鐵的,上面雕刻著一些複雜的花紋,楚青雀不太稀罕這些,他還是喜歡他們家的純木迴廊。

    不過這迴廊里的燈還是蠻不錯的,比蠟燭亮堂,洋人的東西也有可取之處。

    走過迴廊,還沒等進洗手間呢,楚青雀的眼角突然瞥見二樓下有個熟影——對方穿著一身長褂,帶著青皮小帽,謹慎的在人群中走過,但楚青雀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他們楚家的老管家劉叔,楚青雀打小就認識的老一輩,是老爺子管理內宅的得力助手。

    不過劉叔生性古板,最看不慣年輕人來這種場合找樂子,怎麼就來這兒了呢?

    難不成是抓他回去的?

    楚青雀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說難不成是他貼身的小廝告密了?

    他這回跟這群狐朋狗友來玩兒是扯謊來的,他家裡人現在還以為他在學校讀書呢。

    想著,楚青雀都顧不上回頭跟那群朋友們打聲招呼了,扭頭直接就往樓下跑——他們家家教嚴,他要是被逮回宅子,老爺子得親自把他拎到祀堂里跪下,然後抽他十幾鞭子。

    一想到鞭子抽在身上的火辣辣的觸感,楚青雀心臟都跟著砰砰跳,結果在他跑到樓下的時候,他卻發現劉叔已經鑽進了一個一樓的包廂里。

    楚青雀逃跑的動作一頓。

    不是來抓他的?

    那劉叔是來幹嘛的呢,難不成是談生意?

    楚青雀打從生下來,就是以「楚家未來繼承人」的身份被培養的,楚家的生意從來沒有瞞著他的,他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楚家做的是碼頭生意,老話說的好,「要想富先修路」,只有把「路」通了,生意才能活起來,不管是旱路水路,想走通,都得先走「人路」。

    因此,楚家是什麼人都結交,上到外國洋大人,下到九流小商販,但凡有幾分本事,別管你是黑的白的好的賴的,楚家都會留意上,他們楚老爺子能把「津運商會」做到天津衛第一的位置上,有些交易自然是見不得人的。

    但是什麼生意能挪到百樂門裡來談呢?而且劉叔只不過是管家而已,他管的是楚家宅院裡頭的大大小小的事兒,生意從不沾手,免得後宅和生意攪和到一起,劉叔能來談什麼呢?

    楚青雀思來想去,悄悄的溜到了洗手間裡,順著二樓的窗戶往劉叔所在的包廂攀。

    這天津衛的百樂門啊,雖然外殼是依照上海的百樂門來的,但是外人看不見的地方,工匠們還是按照老規矩來,後窗戶有一些木頭雕刻的花紋,楚青雀的身手是家裡的護衛教出來的,乾淨利落,體態輕盈,雖然做不到一打十,但攀著花紋遊走,爬個牆聽個窗綽綽有餘。

    楚青雀一路攀到了劉叔的窗戶底下,整個人貼到窗下,聽著裡面的動靜。

    包廂里只有兩個人,劉叔的聲音有些激動,他拔高了音量說:「老三,我已經驗過了,那個紅牌打手當真是大少的孩子,他的後腰有一塊跟大少一模一樣的胎記!咱們楚家現在的那個楚青雀是個冒牌貨!」

    楚青雀剛貼在牆根底下就聽了這麼一嘴,差點沒攀住花紋摔下去。

    「我早便有懷疑了!當初大少二少一塊去山西剿匪,大少身死,二少卻安然無恙的回來,這便罷了,二少竟還帶個孩子說是大少遺孤,這筆帳怎麼都算不明白,偏生老爺子信了!」

    說話的另一人聲若洪鐘,憤慨至極:「我早便說過,楚雉尾一個妾室生的下賤貨,怎麼可能那麼好心的抱著大少的孩子回來!但證據確鑿,我也只好認了,我現在才算是明白,原來楚雉尾早將孩子換了!」

    楚青雀聽得腦袋嗡嗡的響。

    楚雉尾是他的二叔,常年鬱結於胸,纏綿病榻,他的父親,也就是楚家大少死得早,據說他出生時就已經死了,他打小就把二叔當成他自己親爹侍奉,可眼下,這屋裡面的人說的話讓他的腦袋亂成一片。

    他不是楚家的孩子,而是他二叔偷天換日換來的,那楚家的孩子現在在哪兒?

    真正的楚青雀應該是誰?

    「那孩子呢?」果然,劉叔追問:「可保證安全。」

    「安全著呢,楚雉尾的手伸不到我這裡來。」說話的人冷哼一聲,說道:「那孩子現在就在我手下當個紅牌打手,你上月見過的,我便是帶著他去砸了岳老三的場子,叫霍連山。」

    「霍連山,好名字,好名字。」劉叔的聲音有些抖,他深吸一口氣,啞著聲音說:「此事不能再耽擱了,下月便是那小畜生掌家之日,咱們直接在那時將此事揭出來,鬧個天翻地覆,逼老爺子動家法,打死楚雉尾和那個小畜生!」

    裡頭的人又嘀嘀咕咕了半響,等他們都走了,楚青雀才酸軟著手腳,兩股發顫的攀回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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