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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9:48:30 作者: 簡化爾
    蘇媚寫出的詞整體表達的都是對另一個人的思念還有無盡的遺憾,這跟平時她開朗的性格所相違背。

    在鄒清清記憶中,從認識蘇媚起,她就一直單身,並且一直宣稱自己是不婚族,想要更自由自在的生活,從沒見過她流露出任何負面情緒或者是以前遭受過什麼苦難。

    聞言蘇媚笑了笑,「成,那我馬上改一改。」

    田宇扭頭看向其他地方,不知在思考什麼。

    一整天四人都在工作室里探討關於歌曲創作的事情,一直到臨近傍晚,節目組的工作人來進來查看攝影機,夏蘇曦才提出今天就先錄到這裡,隨後工作人員關了整理了一下關閉攝像機後便走了。

    從天台下樓來到蘇媚家裡,田曉楓已經給他們點好了晚餐,幾人都在茶几上邊吃飯邊討論到歌曲伴奏的問題。

    「曦哥,我剛去你家了,給你家小貓餵了貓糧,你放心。」田曉楓遞給夏蘇曦一瓶水,一整天不回去夏蘇曦不放心,就囑咐了田曉楓下午回家一趟去餵貓糧。

    「好。」夏蘇曦接過水喝了一口,表示知道了。

    一頓飯吃完,四人打算把今天做的編曲和伴奏和一遍,又回到了樓上工作室。

    蘇媚將今天改了幾遍的歌詞拿給正在天台外抽菸的夏蘇曦看,「給,我又改了幾次,你看看這次怎麼樣?」

    夏蘇曦接過iPad,快速看了一眼,頷首點頭,「先和主旋律和一遍試試看,如果不合適後期再調整一下。」

    「那就行。」蘇媚如釋重負,站在夏蘇曦旁邊,正朝晚風方向,傍晚初秋的天氣非常舒服,風吹在身上都似一種輕撫。

    隨後蘇媚又笑著說了一句,「我還以為,你們都會問為什麼寫出這首歌詞的。」

    點燃的煙在夏蘇曦手中被風一點點吹散,散成菸灰漂浮在空中,逐漸遠去直至灰燼,「如果你想要說的話,我會很樂意去聽。」

    蘇媚揚起的嘴角一點點消失,朝旁邊的夏蘇曦伸出手,「給我根煙。」

    香菸從齒間纏繞又吐出,像是某種壓制的記憶突然浮現,兩人肩貼肩,迎著晚風抽完了一隻煙,隨後蘇媚開口,「等我會兒。「

    等待片刻,蘇媚從自己家抱上來一紙箱,看得出蠻沉重,她抱上來有點吃力,夏蘇曦替她接了過來,放在露台的椅子上。

    紙箱蓋子上擠滿了灰,像是許久未打開過,蘇媚隨意吹了吹上面積塵,打開了蓋子。

    獎狀、徽章、胸花、照片、還有很多軍用的一些生活用品,最下層是用單獨盒子裝著的,打開盒子,是一套陳舊完好的軍裝。

    蘇媚顫抖著輕撫那套軍裝,緩慢的開口,「他是烈士,十年前在邊境地區作戰犧牲了。」

    夏蘇曦坐在他旁邊,低頭靜靜等待她再次開口。

    「他跟我從小一個院兒長大,從小他就是個內向的性子,小時候經常被我欺負,我以前經常叫他軟包子,因為每次打他罵他,都從不反駁,而我呢是家裡獨生女,可能小時候被爸媽寵壞了吧,脾氣經常不好。」

    蘇媚聲線逐漸顫抖,抬起濕潤的眼眶望向遠處,「我從小就像個假小子一樣,但他跟我恰恰相反,像個女孩子一樣,會做家務也很會做菜,有時候我父母不在家我就跑去他家蹭飯。從高中開始他成績就很好,算是尖子生,但我就不行,我總是不愛學習,成績都是吊車尾,所以他經常拉著給我補課,不過最後我們也沒有考上一個大學。」

    說到這裡,蘇媚輕輕笑了起來,「你知道嗎,他當時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堅持要跟我留在了一個城市,大學的時候他每天都會跑到我學校裡帶我去吃飯複習功課,甚至是暴雨天氣都不會缺席一天,後來他爸要他去參軍,我知道後哭的死去活來,就是捨不得他走,但最後還是讓他去了,因為這是他從小的夢想,我不可能去阻止他。」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房間裡面的田宇幾個人都走了出來,就站在門口,聽不遠處蘇媚說話。

    蘇媚調整了一下呼吸,可無論怎麼調整,都止不住眼淚從眼角滑落,也止不住哽咽的聲音,「剛開始他走後,我就跟他賭氣,他難得趁休息期間給我打電話我都不接,發消息也不回,後來還是他寫了封信給我,我才勉強原諒他的,他說話很溫柔,會滿足我任何的需求,只要他能做到,他就一定會給我一切想要的,就這樣,那幾年我每天無時無刻都盼他能夠回來,回到我身邊。」

    「可是……」說到這裡蘇媚再也忍不住,肩膀開始劇烈顫抖,夏蘇曦沒有過安慰人的經驗,抬起的手也只是輕輕拍了一下她肩膀,還是鄒清清拿著紙巾坐到蘇媚身旁。

    「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原本準備等畢業答辯完成後就去部隊看他,我永遠記得,有一天我剛回宿舍,就接到我媽的電話,我媽哭著跟我說他犧牲了……他怎麼可能會犧牲呢……」

    鄒清清深吸了一口氣,將蘇媚攬進懷裡。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真正的感同深受,再親近的關係之間都無法做到這一點,沒有經歷過別人的苦難,又怎麼能夠體會到那種撕心的感受。

    似乎早就已經忘了,又似乎早就刻在了骨髓里,蘇媚無數次從夢中哭醒後恍惚,恍惚記憶中的那個人是否真實存在,因為確實已經過去太久了,久到周圍已經沒有了那個人的痕跡,世界在運行,每個人都在沿著早已定下的命數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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