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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2:49:19 作者: 籽瀲
季臻:「她為什麼這麼做?」
寧可:「她不想看到程子域。」她越長大,越像程子域,寧妍汾就不回家了。大約是不想看到同樣的一張臉。
季臻沉默數秒。
「我去找程子域談談。」
「現在嗎?太晚了。」
「不用擔心我。你盯著汾姐,剩下的事兒交給我。」
「好。」
「乖,別哭。我一會兒過去找你。」
「好。」
季臻飛快地套上衣服褲子,抓起外套衝下樓。
他到的時候,程子域站在樓下,腳邊鋪滿了菸頭。
程子域抬起頭,聲音沙啞:「來了。」
季臻仰頭,寧可的新家在17層。
他走到男人跟前,在他邊上蹲下,扭頭:「程先生是打算糾纏到底?」
程子域沒料到他會這麼直白。面前的少年和寧妍汾一樣,都像曇花一現的夢。
「那晚,你喊我一聲爸,我以為你跟我是一類人。是我看錯了。」
季臻說:「我女朋友想認你這父親,我跟她喊一聲爸。如今汾姐不高興了,我女朋友也跟著不高興,我也就只能叫您一聲『程先生』。」
程子域沉默。
季臻:「你我本來就不是同一類。無論如何,我不會拋下寧可。你拋棄了汾姐。」
「現在承諾這話,為時過早。」程子域遞給他一根煙。
季臻接過,夾在指間,「那也好過連承諾都給不起。」
程子域忽地笑了,是自嘲。
是啊,他連承諾都給不起。他的愛,還不如這十九歲的少年。
程子域說:「毀滅自己,報復不了別人。她能報復的,就只有在意她的人。」
季臻也笑:「或許,她是真撐不下去,打算自我了結。更何況程先生的樣子看上去,並不像是在意她的人。」
程子域掐滅了菸頭,「有時過分理智,也是致命缺陷。」
季臻:「您的前半生,更在乎事業罷了。」
程子域沒有反駁,「你看得倒是透徹。」
季臻:「選擇不同,結局自然不同。」
他有能力,但他喜歡的東西並不是考第一,也不是被人稱讚。他是一個隨心所欲到,讓人以為他毫無追求的存在。
程子域則相反。他目標明確,在前進途中,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擋。
程子域說:「你是個聰明人。你若是想騙寧可,她會被你騙得團團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自己就是個不合格的丈夫,無權指點江山。缺席了她過去的十八年,對她的付出尚不及你,就更沒有權利對你加以干涉。」
「但我懇求,你不要辜負她。」
「我也懇求,您從汾姐面前消失。」
「這是交換條件?」
「不是一回事兒。」季臻起身,將指間的香菸丟進垃圾桶,「您可以拒絕。」
他扭頭,笑得禮貌疏離:「程先生終其一生的追求,最後弄個晚節不保,大家都不會高興。」
程子域:「不愧是季氏集團的少東家,說話做事,很有季董的風範。」
季臻:「祖傳的卑劣手段,讓您見笑了。」
程子域:「你威脅不到我。」因為他的目標變了,「不過,我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
他轉身,背影落寞。
「您有苦衷。為什麼不說?」季臻叫住程子域,「您需要錢,就連給汾姐去醫院打胎的錢都是借來的。」
程子域頓住腳步,語氣平靜:「世人從來只看結果,誰又會在乎過程。」
寧妍汾當時收下他東拼西湊借來的三千塊錢,態度解決,說絕不會生下他的孩子。跟他分手,叫他滾。
之後,她從他的世界裡徹底消失。
程子域盯著月色下的少年,問:「你怎麼知道這些事?」
季臻:「為了幫可可澄清,我去過您老家。」那幾名證人中有位老伯,閒聊時,他不經意聽見的。
那老伯說:「可兒的父母都是重情義的人,都是被那黑心寡婦敗壞了名聲。可兒媽媽隱瞞那麼些年,性格好人又靚,人家潔身自愛掙乾淨錢,那麼些大老闆想花錢包養她都不肯,又怎麼會養出個不知羞恥的女兒。她就是被那黑心寡婦冤枉了。」
老伯還說:「當年小程上我家來借錢,借二百,我只有一百三,五毛一塊的全掏出來給他了。後來這孩子當兵回來,愣是往我家門縫塞進一千塊錢。」
季臻問起:「他借錢做什麼?」
老伯支支吾吾,說得含糊:「給女朋友看病用。」
*
寧可守在陽台門外。
寧妍汾蹲在陽台上哭了一會兒,抬手拭眼角。
轉身對上她的目光。
寧妍汾立刻扯起嗓子嗔怪:「寧可兒你要死呀!大半夜杵在人家門口,嚇死人了。」
寧可說:「別裝了。我都看見了,浴室里有血。」
寧妍汾神色微變,哼一聲,「來那個弄的。我今年36歲,只比你大18,找個跟你同齡的小鮮肉都能談戀愛,別把我想得那麼老,哪有那麼快到更年期。」
寧可把醫用繃帶舉起來:「你來例假用這個嗎?」
寧妍汾不說話了。
寧可:「別騙我了,把手腕給我看看。」
寧妍汾不肯,背過身去不理她。
寧可突然喊:「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