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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2:49:19 作者: 籽瀲
    「嗯。」寧可看上去很平靜,「為了阻止我參加高考,做出違法亂紀的事情,他們圖什麼?」

    寧妍汾說:「你過年回去,不是跟張淑琴發生過衝突,還給了她一耳光麼?」

    「嗯。」

    「後來寧澤跟她大吵一架,離家出走了。走之前留下一封信,表示他已經退學,並且今後不會再回去,之後就再也沒和張淑琴聯繫過。」

    寧可想到那天,寧澤最後的那個眼神,他冷冷地問她:「我媽又欺負你了?」

    小的時候,有人欺負她,寧澤也會保護她。但他行事很偏激,差點把欺負她的男生打死。而且他每次跟張淑琴吵架,眼神都會變得很恐怖。

    他說退學,應該就是真的退了。也難怪張淑琴會突然發瘋。

    寧妍汾說:「張淑琴聯繫不上寧澤,就把怨氣全撒你身上,認為是你跟寧澤說了什麼慫恿的寧澤跟她斷絕關係。還說你讓她沒了兒子,你也別想安生上大學,這事她預謀了很久,她就是個神經病!」

    張平勇取保候審期間,準備逃走,就跟張淑琴合謀,當街綁架了寧可。

    犯罪過程全部都被考場外的監控拍下,不到兩個鍾就被抓了。

    一個為錢,一個為報復。

    「兩個鐘頭就破案,也好意思說是預謀犯罪!」寧妍汾說,「他們最先找的程子域,程子域給了張平勇三十萬現金,還倒欠他七十萬。黑心貨,說拿不到一百萬就撕票。這兩畜生真是愚蠢又噁心!」

    寧妍汾發完脾氣,低聲說:「寧可兒,你不要害怕,你要是考不上大學,我賣包包養你。」

    「不用。」寧可說,「那些包都是你的寶貝,你留著。我考得上。」

    「你也是我的寶貝。」寧妍汾輕聲低喃,別開臉去,抬手拭了下眼角,「我沒上大學,你也不上,咱家就都成文盲了。不然你還是再復讀一年吧。」

    「嗯。」寧可想起她和季臻的約定,問:「幾點了?」

    「七點多了,外面天都黑了。」

    寧可扭頭看了看窗外,總是淡漠的眼流露出一絲違和的慌亂,她問:「我手機呢?」

    「摔壞了。」寧妍汾注意到她情緒有點不對勁,「我給你買個新的。寧可兒你怎麼回事,高考缺考都不急,找手機就急。」

    寧可翻身坐起來,穿上鞋就往外跑。

    *

    寧可一路小跑到考場外那顆大樹對面。

    抬眼望去。

    少年站在樹下,影子被拉長,孤寂又落寞。

    像是有所感應,他猛地扭頭。

    天已經大黑,路燈昏暗,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她走到他身邊。

    「來了。」少年語氣平淡,嗓音有些沙啞,「還以為你把我忘了。」

    寧可走到他跟前,垂頭盯著腳尖,語氣如常:「考完出來有點急事,就先走了。」

    「嗯。」季臻抬手把她歪掉的馬尾扶正,「吃飯沒有?」

    寧可說:「還沒呢。」

    「那走吧,去吃。」

    「嗯。」

    一路沉默。

    寧可走在少年身側,看到兩人的影子重疊、分開,又重疊在一起。

    「寧可可,」頭頂響起季臻低啞的嗓:「明天。」

    寧可的心提了起來,腦子裡一片混亂。

    「老地方等。」他抬手,掌心覆上她發頂,輕輕揉了一下,「別再遲到。」

    她一顆懸著的心落定,輕聲應:「好。」

    寧可突然不想跟他去吃飯了。

    她害怕會穿幫,會被他看出來,影響到他明天的那場考試。

    她不敢告訴他,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她經歷了什麼。不敢讓他知道,他和其他同學在考場裡做卷子的時候,她躺在醫院。

    「季臻。」寧可抬起頭,笑了笑,語氣輕快:「我姐怕明天堵車,幫我定了前面那間酒店。你呢?今晚住哪。」

    季臻說:「住親戚家,也在這附近。」

    寧可笑著說:「那你要好好睡覺。」

    季臻:「嗯。」

    「我突然覺得,」她忘了收斂笑容,一緊張話就多:「有點困,想回酒店叫外賣吃。我還挺喜歡吃那家的烤茄子跟蝦仁粥的。不過明天要考試,最好還是吃五穀雜糧。」

    「寧可可。」季臻表情冷酷,有點霸道:「不准笑。」

    「……」他脾氣還是那麼陰晴不定。

    寧可意識到自己今晚話太多,表情管理也有點失控,「季臻,明天老地方見。」

    「行。」

    她逃也似地往下一個紅燈走。

    等待斑馬線對面那盞綠燈的時候,季臻又出現在她身邊。

    寧可抬起頭:「你怎麼跟來了?」

    季臻突然抓起了她的手。

    寧可詫然。

    那一瞬,她有種錯覺。她好像能感受到他心跳的節奏。

    帶著隱忍,又無懼一切的力量。

    「季臻?」

    「叫什麼。」他語氣平淡:「送你過馬路。」

    「哦。」寧可也儘量表現得平靜。

    他的手心很溫暖,只是有些微微發顫。

    她任由他牽著,一步步走向馬路對面。

    以為是自己的手指在抖,她欲蓋彌彰:「好冷。」

    季臻說:「是冷。」

    月色深重,隱沒了少年表情里的囂張,只餘下一雙不敢流露出半分脆弱與同情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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