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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頁

2023-08-29 19:43:00 作者: 今霧
    沈孝誠聽著他們師徒交流,有些遺憾道:「可惜我沒女兒,不然也該讓你教。」

    「也不一定要女兒,兒子也行。」

    「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叫他去現場,三分鐘內就能睡死過去。」

    話題不知道怎麼扯到沈烈,只是開玩笑的口吻說起他年紀不小該成家立業,到時候生的孩子或許還有機會,只是不知道周正卿那時候還能不能教得動,周正卿餘光瞥向陳靜安,看到她抿著唇,笑意很淡。

    也不是孩子,自然聽得懂這番話裡有話,只怕現在心裡不是滋味。

    周正卿心疼徒弟,隨口說那時候早退休,想儘早結束話題,沈孝誠頷首:「也是,那就讓小陳來,你繼承你老師衣缽,替他還了我這人情債。」

    「……我不太會教。」陳靜安搖搖頭。

    「你師父一直誇你聰穎過人,我想只要你想教,肯定就能教。」沈孝誠笑了笑,「不如這樣,我既沒有女兒,要是你願意,我認你做乾女兒。」

    乾女兒。

    陳靜安猛地抬頭,下意識回絕:「不……這太……」

    她心裡全亂,說到底還是個沒出社會的學生,稍微有點波折就口不能言。

    周正卿替她回絕:「看來是真的老了,都開始亂認乾女兒,這也不是什么小事,你就這麼問她,她要怎麼回,回了怎麼跟她父母講。」

    「怪我,沒考慮那麼多,你也別往心裡去,就當句玩笑話。」沈孝誠目光掠過她,略有深意。

    哪裡是句玩笑話那麼簡單。

    句句都話裡有話。

    又說幾句後先走了。

    眼下只剩下師生兩個。

    陳靜安突然覺得難受,心像泡在海水裡。

    那些話大概都是說給自己聽的,讓她清楚自己的位置,猶如一記悶棍砸過來,她才恍然清醒過來。

    自己清楚是一回事,被人點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難受了?」周正卿出聲。

    「沒有。」陳靜安聲音細弱,吸了吸氣,抬頭看向老師,「對不起,給您丟人了。」

    周正卿坐下來,摘下眼鏡,揉了揉眉骨,卻突然說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要比現在還要瘦小,文文弱弱的,乍一看像是拿住琵琶都費勁,真彈起來就不是那個感覺,強烈的反差給他留下很深印象。

    「從我帶你到現在,我一直沒後悔,甚至有些感謝,讓我教學最後生涯里,還能教出一個滿意作品。」

    陳靜安眼眶發紅:「……老師。」

    「怎麼會想到跟他在一起呢,你不是那種為錢為利的姑娘我知道,那是為什麼呢?是真喜歡嗎?他又有多喜歡你,現在喜歡,以後也不會變嗎?」

    一開始是被逼迫,她並非心甘情願。

    現在呢?

    是喜歡的吧。

    陳靜安想到出神。

    周正卿與沈孝誠走得很近,知道那圈子裡腌臢事,雙手交握住,語氣長嘆:「靜安,這條路不是很好走,我不想你折在這上面。」

    —

    沈烈明顯感覺到那晚之後陳靜安情緒低落。

    他問過,但她搖頭說沒有,只說最近畢設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疲累導致,說著支起點精神問他在做什麼。

    後面連續幾天,陳靜安都等他工作結束,纏著他出門覓食約會,短時間裡去過不少地方,大學城裡閒逛時,她也大大方方握住他的手,就像再正常不過的小情侶,玩到半夜回來,在進門時不開燈便激吻,什麼都嘗試過,什麼也做過,一段戀愛,也就這樣了。

    時間一晃而過,陳靜安完成畢設,得分挺高,畢業眼看在即。

    畢業典禮那段時間,沈烈國外出差,她將拍好的照發過去,照片裡她套著學士服,戴著學士帽,臉蛋白淨,漂亮到晃眼。

    學士帽扔到口中,她大學生涯正式結束。

    散夥飯在晚上。

    在踏入校園那一刻,誰也沒想到四年會過得這樣快,分別在即,即便平日裡關係一般的同學,也感受到這份愁緒跟不舍,酒是一箱一箱送上來,互敬前程。

    陳靜安知道自己的酒量,只喝了一點,臉上就已經泛紅。

    阮靈平日裡性格最混的開,跟誰關係都不錯,她也是最難受的,啤酒一杯杯下肚,最後喝到難受跑去洗手間裡吐,陳靜安陪著她,等她吐完,又拿水給她漱口,折騰很久,陳靜安靠著牆壁,聽著包間裡哭聲跟歡呼聲,喧囂雜亂,她心靜的詭異,像身處另一個世界。

    「靜安,靜安,你以後可不能忘了我。」提到忘字,眼淚又跟著掉出來,前段時間她剛分手,前腳分完,對方後腳就相親,現在已經到訂婚的流程。

    所以哪有那麼多忘不了?

    「我不會的。」

    陳靜安扯了紙張給她眼淚。

    阮靈抱著她痛哭一場,衣襟被淚沾濕,濕涼一片。

    哭完也就好了,有恢復平時的大大咧咧,要回包間重新再喝。

    陳靜安才收到沈烈的消息。

    「結束了嗎?」

    「快了。」她回。

    「我到了。」

    「在哪?」陳靜安想到,卻不敢肯定。

    「往外看。」

    陳靜安從洗手間出去,到長廊,打開靠近公路的窗,已經很晚,路邊人車稀少,一輛黑色車停在路邊,沈烈下了車,倚在車邊,頎長身形很難忽視,他指邊銜著點燃的煙,一個明滅的猩紅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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