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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9:43:00 作者: 今霧
    攝影棚搭設在五星酒店禮堂內,阮靈曾給她發過定位,她找過去,被酒店工作人員告知,拍攝早已經結束,禮堂已空,沒人。

    陳靜安只好詢問對方有沒有注意到一個瘦高鵝蛋臉的年輕女孩,推著古箏箱,應當極具辨識度。

    「不清楚,這裡出入的人太多。」工作人員道。

    「能看一下監控嗎?」

    「抱歉,這涉及到隱私,個人是無法查看。」

    陳靜安也清楚,但阮靈失聯的時間不足以報案,她沒其他辦法:「能通融下嗎?我朋友最近狀態很差,我怕她出事。」

    工作人員:「抱歉,真不行。」

    「好,謝謝。」

    出酒店,陳靜安沒離開,她想不到阮靈能去哪,沒主意時想到秦宜年,他認識的人多,或許可以找人幫忙,讓酒店破例一次。

    但,秦宜年的電話一直沒通,她才驚覺兩個人的通話在星期三,已經三天沒聯繫,他說好周末回來也沒消息,想必新工作過忙沒時間,又或者其他原因,陳靜安不願去深想。

    春夜裡,風裡裹挾涼意,粘附皮膚滲入骨髓,出來太急,陳靜安只隨手拿得針織外套,腳下踩著的帆布鞋,她拉緊外套,無比希望下一秒阮靈的電話打來。陳靜安問過隔壁宿舍的同學,阮靈沒回去。

    能去哪呢?

    陳靜安單手握緊手臂,手指骨節被凍得泛紅,無助茫然,秦宜年一直沒回電話。

    直到幾輛車平穩緩慢駛來,酒店侍應生打開車門,餘光里,陳靜安看到張熟悉的面孔,驚詫之餘,又生出點不該有的念頭。

    她想找沈烈幫忙,似乎有些厚臉皮。

    但他就像此刻,她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一同進酒店的,不止沈烈一人,他的車在末尾,先下車的幾人停下駐足,目光望向一處,夜風忽然吹緊,沈烈下車,眼闊深邃,感知到冷意,單手系上一顆外套扣子。

    幾人並未直接進去,說話寒暄,有人喝醉,紅光滿面,打過招呼後才在助理的攙扶下進去。

    酒店的光是白熾的冷色調,沈烈挺拔的身形籠罩其中,他始終不冷不淡,冷熱適宜,在光影交錯的熱鬧里,他既能將自己置入其中,也能輕易置身事外。

    他始終遊刃有餘。

    陳靜安陷在陰影里,心情複雜,望過去又默默地移開視線,來回幾次,唇越咬越重,遲遲下不了決心。

    對方甚至都不一定記得她。

    唐突上前,然後請人幫忙……只是想想都覺得尷尬。

    時間越來越晚,阮靈還沒消息。

    人陸續進入酒店。

    沈烈偏頭跟身邊人說話。

    再多一秒,他進去,她將再無機會。

    風赫赫作響,陳靜安深吸一口冷氣,臉面暫時擱置一邊,她朝光亮的位置走去。

    「沈先生。」

    輕到剛說出來,就被風吹散掉。

    她許久沒開口,嗓音干啞細微,下意識做了個細微吞咽動作,而後挺直腰背,重新鼓起勇氣再叫了聲。

    「沈先生。」

    陳靜安走進光里,在他幾步距離的地方停下,神情稍顯侷促。

    之後會怎麼樣,她來不及去想。

    談話聲止住,有視線先看過來。

    沈烈聞聲偏頭,與她的視線對上,冷眸漆黑,很難說那裡面有點什麼情緒,如同看一個陌生人。

    不是如同,應該就是一個陌生人。

    陳靜安感覺自己此刻看起來挺落魄狼狽,與他的光鮮有著鮮明對比,她還是不得小心翼翼問:「您……您還記得我嗎?陳靜安,在周正卿老師的病房裡,我們見過。」

    她不得不提到老師,希望能讓他記起一些。

    「陳小姐?」

    沈烈嗓音低沉,沒說記得還是不記得,長睫垂下,問:「有什麼事嗎?」

    落在身上的目光,清冷如今晚的月光。

    陳靜安攥緊手,手心裡似乎冒出汗,越想握緊越握不住,她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有多離譜,強裝鎮定問:「沈先生,能請您幫個忙嗎?」

    是冷白光打在臉上,也無法掩飾的紅,她感覺臉火辣辣的。

    窘迫,羞愧,慌亂,各種情緒在作祟。

    四周似乎靜默住,空氣變得不流通,膠體一樣,粘稠笨拙。

    陳靜安耳邊是嗡嗡作響的噪音,掩飾著鼓跳如雷的心跳聲,她甚至不清楚她說話時的口齒是否清晰:「我室友,簽了貴公司跟我們學校合作的廣告,她近段時間壓力很大,狀態很不對,今天拍攝結束沒有回校,我打不通她電話,身邊也沒人知道她去哪了,我很擔心,擔心她出事。」

    她揪著衣角,為自己感到羞恥。

    沈烈垂眼看她。

    她穿得不多,長及腳踝的長裙外,套著針織外套,肩膀瘦削羸弱,脖頸修長纖細,一頭柔順長發,像水洗過後的硯台,漆黑光亮,她低著頭不敢看他,長睫毛下,是雙水潤眼眸,她看起來柔弱不經風,又偏要將腰背挺立得筆直,有種表里不一的矛盾感,如同他見她第一面時的樣子。

    陳靜安說完,抿緊唇,像等待發落的犯人。

    幫或者不幫她都認,都能理解。

    沉默太久,陳靜安在焦急等待中抬眼,迫切想要從他神情里讀出點什麼,但沈烈面色很淡,支著眼皮瞧人時,甚至有些睏倦的懶散。除此之外,她什麼也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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