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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2:29:38 作者: 森杳崎
    他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只有葉知亭三個字在眼前亂晃。又忍不住伸手去摸桌子上的紙條,那是三年前他幫別人代課時收到的。

    紙條上寫著:加油,你沒有做錯什麼。

    隨性的字體蒼勁有力,右下角還畫了一片小葉子,很可愛。

    三年前的那個夏天發生很多事,霍遠添不得不放下手術刀離開醫院。那段時間他閒得幾乎發霉,後來腦科李主任的老婆快生了,她教的那門課找不到任教老師才臨時找他去幫忙。校長是李主任妹夫,又見是門選修課,就沒說什麼。

    但是霍遠添是個醫生,心氣兒高,放不下身段去給學生上選修。而且說的好聽是選修課,實際上就是電影賞析,給學生們放放電影,點個名。

    李主任讓霍遠添看開點兒,說又不是一輩子給學生上選修,等院裡的處分過去了,照樣是拿著手術刀救命治人的活菩薩。

    霍遠添說:「我不想當活菩薩,就想盡我所能,治好我手上的患者。」

    再說他被處分這個事兒,真的挺冤的。

    霍遠添那天和李主任聊了很多,就在學校的走廊里。估摸著被人聽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他代課的第二周在講台上發現了這張紙條。

    說實話,霍遠添挺意外的,也很想知道是誰把紙條放在講台上。

    後來趕上和別的選修老師換課,霍遠添得連上兩天課。他記得很清楚,他在連上第一天的時候特意在下課時敲敲講台,在上面放了一張紙條,寫著:謝謝。

    第二天霍遠添提早十分鐘進教室,想看看紙條有沒有被拿走,也想看看有沒有新的紙條放在講台上。

    結果剛進屋,就看見講台晃過一道人影。還沒來得及看清人影的臉,就見他躲在講台下的空槽里不出來。

    霍遠添擒著笑意走過去,發現他放在講台的紙條早就不見了,應該是被躲起來的人拿走了。因為講台上放了張新紙條,寫了:不用謝,醫生是最偉大的職業之一。

    霍遠添把紙條認認真真疊好揣進兜里,指尖敲敲台面,說:「出來吧。」

    躲起來的人不吭聲,霍遠添忍住大笑的衝動問:「馬上上課了,你要一直呆在底下不出來嗎?」

    裡面的人依舊一言不發,但是他動了,一隻手都探出來了,愣是被進屋上課的學生給嚇了回去。

    學生一個接著一個地往教室里走,從講台底下鑽出來個人也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霍遠添索性就不再催他出來,只是嘆了口氣,聲音輕悄悄地說:「讓你不出來,現在好了吧。」

    霍遠添話音落下,底下的人居然吭聲了。就是聲音很小,霍遠添彎著腰才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他說:「別管我,我就樂意在講台底下上課還不行麼……」

    有那麼點兒埋怨的意思,聽得霍遠添邊笑邊搖頭。他忽然覺得幫人代課挺好的,不然上哪兒認識這麼逗的小孩兒去?

    霍遠添故意清清嗓子,讓座位上的同學安靜下來,說:「點個名,點完再放電影。」

    他就想知道和自己傳紙條的小孩兒到底叫什麼。

    點到「崔佳勝」的時候一直沒人應聲,霍遠添心想知道這小孩兒叫什麼了。

    他抬頭看著學生們,故意問:「崔佳勝沒來?成,我先給記上。」

    霍遠添話音剛落,褲腿就被講台里的小孩兒拽了一下。他鞋尖往裡踢了一下,踢的特輕。等到放電影的時候,他往下丟了張紙條,說:別怕,沒記你曠課。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霍遠添等學生們都走了立刻對著講台說:「出來吧。」

    結果沒等小孩兒出來,李主任倒是敲了敲門,說:「路過這裡,順便來看看你。課上的怎麼樣?」

    「還行。」霍遠添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沒離開過講台。

    李主任進屋拉人:「別在這干站著了,我和你嫂子請你吃飯,她正在車裡等著呢!」

    霍遠添被拽得踉蹌一下,回頭跟李主任說:「等一下。」

    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一直躲在講台下的人一溜煙地從側門跑了。

    除了清瘦的背影和清爽的短髮,霍遠添什麼都沒看清楚。他當時想,不用著急,反正知道這學生叫什麼,反正他還得上自己的選修課。

    可是之後再上選修課的崔佳勝和躲在講台下的根本不是一個人。

    霍遠添從他交上來的觀影筆記就看得出來,字體不再蒼勁有力不說,反而潦草不堪,跟畫符似的。

    後來霍遠添才知道,那個躲起來的小孩兒不過是崔佳勝花錢雇來替他上課的人。

    那個夏天,讓霍遠添陰霾的天空忽而放晴的太陽只出現那麼一下,就不見了。

    他不太甘心,得把太陽找回來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更的太慢了,真的真的很抱歉。

    ☆、第 10 章

    霍遠添等著葉知亭來醫院複查,結果葉知亭提前一天來了。

    葉知亭來醫院的時候額頭上都是血,順著腦門往下流。

    霍遠添都不知道這些事,他碰巧去了趟急診,正好瞧見護士帶葉知亭去縫針。

    「怎麼回事?」霍遠添急忙過去,一手接過護士手裡的紗布幫葉知亭按住傷口。

    葉知亭看霍遠添滿眼擔憂,反倒安慰起他,說:「我沒事兒,傷口也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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