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

    軍訓經歷的時候很漫長，但實際只有兩個星期，很快就結束了，隨後恰好就是中秋節。

    學校非常大方地給了三天假期，導致很多送別教官時哭得一塌糊塗的同學，眼淚還糊在臉上，轉頭就高高興興呼朋喚友吃火鍋去了。

    就比如陸霄，被許多大一新生爭著請吃飯，以至於乾脆湊了一張桌子，一堆男男女女圍著吃火鍋，看起來好不熱鬧。

    從朋友圈po出來的圖片中，姜謠看見了薛念琴和自己室友錢曼的身影，以及坐在C位的陸霄。

    幾天不見，他的模樣依然好看到無可挑剔，悠然自得地坐在那兒，面對一群熱情的學弟學妹模樣半點窘迫的感覺，而是有禮有節，收放自如。

    興許是喝了點酒，他的眼睛看起來有點紅，看向鏡頭的時候眯著眼，眼神飄忽不定，卻意外給人一種頗為深情的感覺。

    隔著屏幕，姜謠跟照片裡的少年眼神對上，被那深情又漫不經心的注視看得身子一麻，霎時就像被火燙到了一般，慌忙把圖片叉掉，心卻還是砰砰跳著。

    她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怕燙一樣乾脆把手機也丟到桌子上，看著宿舍窗外的夜色發呆。

    宿舍裡面只有她一個，其他人都出去跟小夥伴玩了，並且她們中秋節都要回家去住。

    用年亞楠的話來說，就是只有離開了家，才發現家裡多好。

    這句話得到了宿舍其他人的強烈贊同，姜謠只是附和著，並沒有多說什麼。

    學校挺好的，雖然有時候有點孤單寂寞，但偌大一個學校，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壓根就沒人管你，就算你想把頭髮染成綠毛都沒關係。

    想到綠毛，姜謠不由自主想到了顧雙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就在這時候，手機強烈地振動了起來。

    上面恰好顯示的是顧雙雙的來電。

    姜謠沉默了一會兒，認命一般把耳機插上，接通了電話。

    顧雙雙問話直截了當：「叔叔讓我問你，你中秋節回不回來？」

    姜謠下意識反問：「回來又怎樣，不回來又怎樣？」

    「不怎麼樣。」顧雙雙冷笑一聲，「叔叔要帶我媽去旅遊，把我扔在家裡。」

    「哦。」姜謠敷衍道，「這不挺好。」

    難得姜鴻詣做了半輩子老實人，如今居然有這個閒情逸緻帶妻子去旅遊，看來對顧玉桂是真愛無疑。

    「我中秋節要去參加一個漫展。」顧雙雙自顧自道，說得很是理直氣壯，「要是你回來的話，我可以出門票，讓你跟我一起去。」

    姜謠：「……」

    這語氣聽起來，仿佛是她對自己大發慈悲一般。

    但到底是小孩子，儘管努力表現得平靜而又蔑視，姜謠還是從她的話語裡聽出了一絲希冀。

    讓她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時候小心翼翼跟父母提要求的模樣，知道很可能被拒絕，所以裝得滿不在乎，但內心依然非常渴求他們的溫柔。

    回想起上回在醫院時，顧雙雙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滿臉落寞又不甘表現出來的樣子，有幾分好笑，又有幾分淒涼。

    姜謠動搖了一瞬，但想到漫展人山人海的場面，到時候自己肯定就是顧雙雙的苦力了。

    想想還是算了。

    不過就是塑料姐妹而已，犯不著這麼真情實感。

    於是姜謠誠懇道：「抱歉，我在學校有點事情，還是不回來了。就那麼幾天，也不想折騰了。」

    「哦。」顧雙雙話音分外平靜，冷漠道，「那再見。」

    說完就掛了電話。

    十分鐘後，姜謠收到姜鴻詣長達六十秒的語音，大意如下：「你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帶著你阿姨出趟門，你回來陪陪你妹妹，她也還小，一個人呆三五天的不太合適。」

    姜謠攥著手機，冷笑了一聲，一下子煩躁起來，原本對顧雙雙摻雜著的些許憐惜蕩然無存，此刻腦海里只剩下種種姜鴻詣為了顧雙雙對她各種雙標的場景。

    一言不合，就是讓讓你妹妹，畢竟中國優良傳統，來者是客，委屈委屈自己家人算什麼。

    姜謠越想越氣，在宿舍的空調間待不下去，眼看舍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索性拿上鑰匙直接出了門。

    走出校門，正對面就是每個大學都必備的墮落街，都是些便宜的吃食，也有專門用來聚會的小飯店。此刻明月高懸，燈火煌煌，從明亮的玻璃窗看進去，幾步就能看見一桌聚餐的，一個個都分外上頭，看起來熱鬧得很。

    聽著隱隱約約傳出來的觥籌交錯的聲音，姜謠不禁有點羨慕了，那麼兩個星期以來，她並沒有體會過跟同學聚餐的滋味，儘管宿舍關係尚可，但卻默契地誰也沒提過這個話題。

    從小到大，她也沒被帶去經歷過什麼社交場合，也常常難以理解為什麼姜鴻詣吃完飯回來還一直喊餓，但下次依然還會去，讓她一個人在家隨便吃點。

    或許聚餐有其獨特的魅力吧，就像陸霄這種在人際關係上如魚得水的人，吃飯肯定不僅僅是吃飯，還能無形間達成很多效果。

    一條墮落街上人很多，大多都是三五個人結伴而行，或者小情侶手牽著手，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青春的快樂，像她一樣一個人背著個小書包瞎晃的，還真找不出來第二個。

    姜謠在某處店面外駐足，扭頭看身後熙熙攘攘的人群，無聲地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