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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54:38 作者: 唐斯奕
    但是文茵仿佛覺得,在哪裡見過他,不,應該說是,最近見過他。

    眼尾細而長,雖然是內雙,但眸色透亮,微微泛淺。

    他看著她的時候,那雙眼似乎格外會說故事。

    在哪……在哪來著的。

    文茵思忖著,正努力回想,卻聽對面已經傳來了好聽的男音,替她解了提前揭曉了答案。

    「上次在家樂福的門口,你當時從錢包里抽出了二百……」

    「啊……是你!」

    那個穿著淺藍色襯衫,斯文的一塌糊塗的男人。

    當時在人群中,替她解圍的那個,如果不是他,文茵可能不會知道自己是被碰瓷了,也就間接地放縱了那人的惡劣行為。

    那天走的太過匆忙,都沒有時間跟他道謝,等到她想到回頭找他時,他已經不見了蹤影。

    文茵忽地捕捉他方才話里喊她的姓,她疑惑地問道,「你認識我?」

    李澤祁背對著月光,幾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唇角淌過比月光更柔軟的笑意。

    「文小姐,久仰大名,我是李澤祁。」

    骨節分明的手遞了過來,他姿態儒雅,話音溫和,文茵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虛虛地擦過他的掌心。

    轉而就被他握住了,然後放開。

    有時候人與人的緣分就是這麼奇妙。

    李澤祁還記得第一次在紐約見到她,在華盛頓的廣場公園,她身材高挑,如墨的髮絲傾瀉於背,掌心窩著一小簇鳥食,數隻灰鴿子撲騰著翅膀,從她的身邊繞過。

    她大概不記得,天橋大賽,他還給給她送過花。

    那是他們第一次離得那樣近,她俯身半蹲在T台的邊緣,含笑著從他的手中接過了那束布林達。

    李澤祁一直在台下仰望她。

    直到他得知原來她也是南城人,才真的決定走近她,覺得這種緣分,應該得以延伸。

    高懸的彎月掛在穹頂,他們腳下的草地被踩出了一條人為的寬道,黑暗深處有鳥鳴蟬叫,也有野花香氣。

    夾雜著泥土的潮濕與夏夜的悶熱,文茵跟他並肩走著。

    「上次……你怎麼認出是我的呢?」

    畢竟,她從頭到腳地裹那麼嚴實,應該完全認不出來才對。

    李澤祁走在她的腳邊,皮鞋底軟,腳下的碎屑石子都能清晰感知到。

    但這條路就這麼寬,他是個男人,總得替女士多受著些,從那稜角尖鈍的石子堆里踩過,腳心一遍遍被細細戳刺的感覺加深。

    他沉定的話音卻毫無表露,「那天我就在你旁邊的攝影棚,跟你上的一部電梯,但你可能沒有發現。」

    就像他看過那麼多次她的秀展,但文茵似乎完全認不出他。

    文茵微楞,下意識轉過頭去看他,「那今天呢?」

    李澤祁的腳步頓了下來,鞋底剛好踩在最頑劣的那顆石子上,但他沒動。

    半個身子偏向了文茵,他勾起唇角,溫柔笑道,「今天是我特意跟著你來的,文茵,我想認識你。」

    不是從人群中,也不是從雜誌上,更不是在秀展的嘉賓席上。

    他想以朋友的身份認識她,接近她,走向她。

    文茵望著他的目光,深沉如海,似乎包裹著情緒,讓她一眼望不盡那海底。

    她有些疑惑,「怎麼聽起來……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了?」

    李澤祁的笑意里滑過一絲苦澀,「果然……你不記得我。」

    很快,他又狀似輕鬆道,「我很喜歡你的秀展,在紐約的時候,就經常去看。」

    這次文茵終於吃驚,「什……什麼?」

    原來上次幫她並不是巧合,李澤祁居然是她的忠實粉絲,不由地,讓她打消了一些那種「命運感」,他們兩的相遇,似乎也沒有那麼神秘和特別了。

    她向今天開來的那輛白色寶馬走去。

    還是頷首道,「這兩次,都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呢。」

    李澤祁只覺得她的態度似乎不像剛開始那樣熱切,但又並不知道原因,苦惱了兩秒,他在猶豫是不是應該跟她要個聯繫方式。

    文茵本來是已經打算跟他告別離開,高跟鞋的鞋尖剛要一轉,腦子裡突然略過了什麼。

    她從包里翻出一盒小小的名片夾,從裡面捏了一張出來,遞了過去。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可以打這個電話聯繫我。」

    他看著那張墨藍色的女士名片,上面秀氣地印著她的名字:文茵。

    似乎還幽幽地泛著一陣淡香,他抬手接過,從自己的名片夾里也抽了一張出來。

    長方形的白色名片中規中矩,四四方方地映著:李澤祁。

    而抬頭是:星輝遊戲公司。

    文茵似乎覺得這個公司的名字哪有有些眼熟,但一時並未想起,便收了下來。

    眼下也已經被他護送到了車旁,她略帶歉意地笑笑,「下次我請你吃飯,今天太匆忙了,耽誤你的時間了。」

    李澤祁只是搖搖頭,指腹摩挲了一下那張名片。

    紙張柔軟,表面光滑。

    看著文茵發動了車子,他們揮手告別,才徐徐轉身離開。

    背過的身影有些寂寥,深重的影子都埋進了黑夜,無人看見他略帶落寞的神色。

    李澤祁往另一邊走去,那張名片似乎還染著她指尖的餘溫,但晚風吹過,很快就變得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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