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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47:58 作者: 棠不苦
    他又朝灶頭裡吹了口氣,飛灰飄到他白淨的臉上,他還笑眯眯的一無所覺。

    「剛還誇你呢,臉上就沾灰了,跟小花貓似的。」洛城忍不住開口嘲笑,指著自己的左臉頰示意他擦掉,「這裡黑了一塊。」

    「這裡?還有嗎?」元宿依言拿手抹了抹,可是他手也沾了炭黑,一擦臉反而更髒了,幾個小朋友湊過來一瞧,都紛紛指著他笑起來。

    洛城無奈地搖搖頭,仔細洗了手擦乾,一把揪住青年溫熱的後頸,另一隻手拿過架子上的毛巾就往他臉上擦。

    他覺得自己沒使什麼力,但無奈天生手勁大,放下毛巾一瞧,半張俊臉都被他搓紅了。因為青年膚色白皙,這片緋紅變得格外明顯,有點像姑娘臉上畫的胭脂,晃眼得很。

    這皮膚也太嬌嫩了吧?剛剛會不會弄痛他了?

    一些奇奇怪怪的念頭忽然冒了出來,一向粗手粗腳的洛城不知為何竟覺得手心有些發燙。

    元宿倒是一臉渾不在意,見面前青年舉著毛巾怔愣在原地,便隨口問了一句:「現在擦乾淨了嗎?」

    他忽閃忽閃的眼眸像桃村山林里流的溪水,清澈又湍急。睫毛長長的就像秋天的松葉,微微翕動之間讓洛城心裡莫名有點癢意,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奇妙感覺。

    許是他呆住的時間有些久,這雙好看的眸子裡已經露出明顯的困惑之色,他這才回神,訕笑道:「……呃,乾淨了乾淨了。」

    毛毛和英梅兩個小丫頭把豆子都剝好了,扯著他的褲腳詢問下一步指示。和平和豆豆也哼哧哼哧地在搗土豆泥了,洛城趕緊把收拾好的菜放在灶台邊準備下廚,方才那點朦朦朧朧的感覺立刻被他拋之腦後。

    「阿宿火稍微大一點。」青年把又大又肥的貓頭魚兩面都煎得金黃,而後把準備好的調料放下鍋,香氣頓時溢滿整個廚房。

    「好。」元宿應了一聲,往灶頭裡塞了些粗木柴。

    加了清水大火煮開之後,魚湯的鮮味透過空氣悄悄地蔓延。幹完活的小朋友已經要饞得流口水了,眼巴巴地盯著鍋瞧。

    「看你們饞的那樣兒。」洛城面上一副嫌棄的樣子,眼裡卻滿是寵溺的神色,「豆豆,把你手裡的草糕放回去。吃第幾塊了都,等會兒好吃的吃不下,別怪我沒提醒你啊。」

    小男孩嘴翹得老高,卻還是乖乖地把糕點放了下來,扭過頭瞅著元宿哭唧唧地賣萌。

    元宿被他可憐兮兮的神色逗笑了,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而後溫柔地對年紀最大的女孩子開口道:「毛毛你帶弟弟妹妹先出去玩會兒吧,開飯了叫你們。」

    小朋友嘩啦一下都跑出去了,留下他們倆一個燒火一個做菜,一時間只聽見爐膛里火苗躥動的聲音和魚湯咕嘟咕嘟的冒泡聲。

    「現在火可以小一點了。」

    聞言,元宿抽出一些木柴,換成一些細軟的玉米稈,又用火鉗鬆了松灶頭裡的柴火。

    「火候掌握得不錯!」洛城朝他豎起大拇指,然後把一早準備好的玉米面拿過來,隨手捏了一個又一個麵團,沿著大鐵鍋的鍋沿就貼了一圈的餅子。

    「你這個手法和我小時候奶奶做的一模一樣。」元宿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

    「是嗎?」青年立刻高興起來,蓋上鍋蓋搓了搓手,神色期待地問道:「那這應該算是你愛吃的吧?」

    「嗯,我那時候很喜歡吃。每次不開心了,奶奶就會給我烙玉米餅哄我開心。」元宿彎了彎嘴角,輕輕地說,「長大了才發現,小時候的不開心,其實也是開心的。」

    他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飛灰,倚在灶台邊,怔愣著看向遠處,眼底有些許落寞。

    洛城和元宿已經很熟悉了,自然知道他還沒有完全放下自己的心事。像他這樣搞藝術創作的人心思大抵都比較敏感,情緒一上頭就會定定地出神。

    往常他都會很豪氣地拍拍青年不太寬闊的肩膀以示鼓勵和支持,都是男子漢大丈夫,哪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可是今天也許是氣氛剛剛好,又或者是青年安靜的側臉太惹人心疼,洛城忽然就不忍心看著他一個人默默消化難過。

    他抿了抿唇,似是下定決心,憋了股勁兒開口唱了起來。一首柔情的思念朋友之歌生生被他唱出摧枯拉朽的氣勢,驚起一灘鷗鷺的同時也毫不留情地把元宿從自己的思緒里拔了出來!

    被青年瞪著一雙大眼睛迷惑又驚訝地盯著瞧,饒是一貫臉皮厚的洛城此時也有點尷尬起來,他不好意思地喏喏道:「不、不好笑嗎?我五音不全,朋友都說聽我唱歌特別好笑的,因為沒一句詞在調上,去KTV還老要我上去唱。」

    他說著自嘲的話,聽著滿不在意,元宿卻很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點心酸,當下便柔聲道:「其實我聽你剛才唱的,節奏感和基本音高沒有太大問題,應該是對這首歌不夠熟悉。換成其他歌說不定就不會跑調了。」

    「真的嗎?」洛城眼睛一亮,細細想來也覺得青年說得有道理。他本來聽歌就少,很多流行歌也只能哼兩句,怪不得總唱不准。

    在元宿鼓勵的目光下,他鼓起勇氣又唱了另一首。

    這是一曲並不廣為人知的鄉間小調,洛城也是從他姥姥那裡學的,據說是口耳相傳,祖祖輩輩傳唱下來的。他小時跟著姥姥,聽得多了,這也就成了他為數不多會哼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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