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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44:16 作者: 吳沉水
    「老季,以你的判斷,他們倆說話給人的感覺有沒有很親密甚至是曖昧?」

    「沒到這個程度,就熟悉的朋友那樣。」

    「熟悉嗎?」謝風華問,「你確定?」

    老季肯定地說:「確定,我這點人情世故還是看得出。怎麼啦?」

    謝風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來:「莊曉岩之前跟我說,周律師是她去買菜時偶然碰見,加了微信後才聊了幾句,微信內容不慎被範文博看到,於是才有半夜把她拖出門的事。」

    「她撒謊。她跟那個姓周那律師,絕對不是只加了微信聊過幾句的關係,問題是她為什麼要撒謊?」

    「是啊,為什麼呢?」

    老季沉默了好一會才自嘲一笑:「不要告訴我這事不簡單,兩個老刑警,倒叫一小姑娘給糊弄了。」

    「但願我錯了,」謝風華聽見自己的聲音,飄渺不定似的,「但我要重新查這件事,萬一給你添堵也只能請你多擔待了,畢竟剛剛局裡領導才把它定為正當防衛,你又是辦案人,放心,不管我發現什麼都交給你,你來處理。」

    「我是那種人嗎,」老季笑了,「我要是怕事,就不會這麼多年還沒升上去。不過這事不能靠你來查,得我也參與進來,說吧,你想從哪開始?」

    謝風華敲了敲方向盤,說:「兩個方向,你查周律師,既然莊曉岩在他們關係上撒謊,就得知道撒謊的原因。」

    「行。另一個方向呢?」

    「另一個方向我現在還不太確定,」謝風華揉著眉心說,「你看了莊曉岩在網上接受採訪的視頻嗎?她喊話範文博的父母,說想參加丈夫的葬禮。為什麼?」

    「我之前看的時候沒想那麼多,但你這麼一說確實有問題。」

    「所以我想去看看範文博的父母,你能給我他們的聯繫方式嗎?」

    「可以,」老季爽快地說,「等會發你手機上。」

    謝風華掛了電話,外面還在下雨,不過這會雨勢轉弱,連成一片連綿不絕的雨霧。她看著雨刮器左右擺動間有些出神,恍惚間又想起高書南關於夜鶯的暗示,他的暗示沉甸甸的,帶著奇異的違和感。在謝風華有所察覺的時候,她又一次撥了高書南的電話。

    這回沒有類似 AI 的助理用計算過的音調接聽了,電話奇蹟般地轉到留言信箱,謝風華頓了頓,猶豫著開口:「書南,是我,你怎麼樣,做實驗辛苦嗎,注意身體。」

    她說完後覺得自己很無聊又無趣,清了清喉嚨,忽然湧上了一陣訴說的欲望。

    「我不知道你身上了什麼事,但我知道,你這樣忽然聯繫不上,肯定有什麼原因,那個原因,可能就跟你只能暗示,卻無法明說的原因一樣,是我目前無法知道的,或者說超出我該知道範疇的原因。」

    「但是,書南,不管這背後的原因是什麼,不管你是出於自願還是被脅迫,你已經給我傳遞了信號,我就不會不管。」

    「還記得我說過的嗎,如果你哪天不見了,我會找你,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唯固執二字而已。」

    「等我。你要好好的等著,不要像格非那樣,拜託了。」

    第19章 求收求票~

    老季很快就把範文博父母的地址發來,謝風華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在郊外一處大型老牌的別墅社區里。

    那個社區大到宛如一座小城,裡面什麼都有,住進去基本不用出來,且背靠青山,環繞綠水,環境一流,當年一推出就備受推崇,現在雖然顯得老舊,但由於方方面麵條件都也跟著成熟,住著反而比現在推出的那些昂貴奢華的樓盤還方便。

    只是從城裡開車到那要一兩個小時,其間需要穿過一條長長的穿山隧道。

    這條隧道以往謝風華開車經過好幾次,路況平順,往來車輛也不多,照理說不用五分鐘就能開過去。但她開著開著,忽然發現自己已經開了將近二十分鐘,這條隧道依然沒完,出口的亮光依然沒有看到。

    不僅如此,周圍還不知從何時開始,漸漸起了霧,霧並不濃,相反很淡,對視力沒有太大影響,然而這樣的霧帶著水汽籠罩而來,就像一道柔軟卻無處不在的屏障,將她與周圍的世界隔離開。

    四下變得寂靜,看不到往來車輛,整條隧道只有她一個輛車,一個人正穿行其中。

    謝風華渾身皮膚繃緊,一種看不見卻分明存在的危機感悄然而至。她開始發現,整條隧道不知為何顯得破舊不堪,頭頂上甚至有砂石漏下,燈壞了不少,一段黑一段明,明滅不定之間,仿佛暗藏著無數窺視已久的怪物正長大血盆大口。路況也變得糟糕,有些斷裂的痕跡從頭上拱形牆面一直蔓延到地面,四下積水,車開過去時時不時濺起一大灘。

    這絕對不是她開車經過多次的穿山隧道,她在這一刻有種荒誕的感覺,仿佛剛剛一踩油門衝進來的是某個時間門,一進去,見到的是隧道起碼五十年後缺乏維修後被廢棄的破敗模樣。

    忽明忽暗的燈光一下一下略過她的臉,她哪怕內心翻天覆地,臉上卻毫無表情,甚至車速都未見增加。只是握著方向盤的手用力而發白,因為休假,所以沒有配槍,可以稱之為武器的東西是放在後備箱的修車工具,手能觸及的範圍中並未有任何趁手的傢伙。

    謝風華背脊開始冒冷汗,拼命地壓下內心的 恐懼感。她本能地感到如果這時候讓恐懼占據上風,也許這裡就將永遠出不去,永遠被困在這個說不清到底是哪,也許是時空裂縫的隧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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