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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43:50 作者: 顧幾
    那麼, QPR的優勢在哪裡呢?

    第一,球員自己的意願。這在任何一樁轉會中都非常關鍵。也因此,皇馬試探過後就沒有再做進一步嘗試。而根據主帥的最新消息, 派崔克已經跟她個人透露他願意回到西倫敦。

    第二,同樣非常關鍵的一點:當時QPR出售派崔克給巴薩時, 西蒙和內特強烈要求在合同中增加一個條款,那就是未來如果QPR出到兩億英鎊, 巴薩必須優先考慮賣給QPR——這不是回購條款, 而是所謂的「優先購買權」。如果其他球隊出到相同報價, 巴薩必須回絕其他求購者。

    另外,西蒙還有一些主意,這正是他過去幾天在積極推進的。他靠在沙發上,沉思了一下,撥通了一個電話。

    「內特,我認為阿迪達斯的提議我們應該考慮……」

    ****

    8月1日。

    陸靈開著車穿行在巴塞隆納的街頭。她的目光瀏覽著這座讓她心碎了多次的城市。早年求職被拒,後來派特出走至此,再後來她和她的球隊在這裡大敗。很奇怪,她不恨她,一點兒也不。反而,巴塞隆納成了她心中的一方偏執,而她原本就是偏執的。

    她前天晚上還與派特在陽台上談論這個城市的風格,那紅色的四四方方的格子,那每一個街角執拗的八邊形,那充滿想像力的巧奪天工的建築……派特笑著感嘆固執的加泰隆尼亞人啊。他說的時候眼裡流過一絲悲傷。她不驚訝他的不舍。那時,她眺望著城市的燈火,她再偏過頭,派特眼裡的悲傷已經沒有了,他只是無奈地說如果一切真的發生,跟隊友們道別會很艱難。

    艱難道別與不道而別,陸靈握著方向盤想著,其實她從未有過機會去跟一些人和一些事道別。也許能說出口的Ciao或者Farewell遠不艱難。

    她駛過加泰隆尼亞廣場,經過蘭布拉大道的路口。三年前這裡發生過慘痛的悲劇……這條著名的林蔭路,如此美麗,卻不符合她此刻的心緒。她未作停留,駛向海邊。

    陸靈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海風。車裡是賽爾電台的直播,提到了巴塞隆納,派特,還有佩普,還有自己的名字。

    她將車停在離海不遠的一個街區,側耳傾聽。風聲在耳邊,但很細很輕,並沒有太多干擾。「巴塞隆納主教練佩普-瓜迪奧拉對於俱樂部想要出售安柏一事表示了極度的憤怒,賽爾電□□家消息……」

    佩普的確非常憤怒,她剛才已經見識到了。如果自己是他,恐怕會把哈靈頓基地掀翻。

    然而,在那個一月,那年冬天,她卻是沒有太多掙扎地做出了那個哀傷的決定,那甚至不能稱之為一個決定。因為通常情況下,「做決定」似乎需要一個明確的信號,一個時間點,一句話……以確認決定已經做出。但當時根本沒有這些,一切只是緩慢地又迅速地,發生了。那個時候,她以為派特的離開是終結,但也會是一個新篇章的開端。後來她又以為父親去世,自己離開QPR是一段終結;又或者,在那個天堂海岸,巴努斯的別墅里,沒有相互道別的黎明才是終結……

    Karma is a bitch.

    海風一次又一次把她耳邊的髮帶到她的嘴邊。她腦子裡忽地響起一首歌。

    「I\'m just a little bit caught in the middle

    我只是有點身陷其中

    Life is a maze and love is a riddle

    生活是迷宮,愛是謎語

    I don’t know where to go I can\'t do it alone I\'ve tried

    我不知道怎麼前行,我試過了,我不能孤身前往

    And I don\'t know why

    我亦不知為何

    I\'m just a little girl lost in the moment

    我只是個迷失在當下的小姑娘

    I\'m so scared but I don\'t show it

    我怕極了可我不想被看穿

    I can\'t figure it out

    我搞不明白

    It\'s bringing me down I know

    會擊垮我的,我知道

    I\'ve got to let it go

    我得放下這些

    And just enjoy the show

    儘管去享受這一出秀

    .....just enjoy the show

    You are such a loser, dad

    你真是個失敗者啊,爸爸

    You are such a loser, dad

    You are such a loser, dad...」

    那是《Moneyball》電影的結局。縈繞在陸靈耳畔的卻不是那小女孩兒童真的聲音,而是派特的,那麼柔軟。那晚她在沙發上睡著的時候,派特坐在對面,用她送給他的kindle看《Moneyball》的小說。後來在陽台他們聊起了它。

    夜深了,那麼寧靜。他一直輕聲哼著,「You are such a loser, dad, you are such a loser, dad...」

    「你說那是什麼意思呢?」她看著繁星,輕聲細語。

    「I’m a fool, I don’t know.(我是個傻子,我哪裡知道。)」他的眼眸里有笑意,也有淡淡的憂傷。

    「……你害怕嗎?」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Seriously, Tina Of course I do...but you know me, you know what I’m gonna do. Feel the fear and do it anyway.」(這還需要問嗎,緹娜,我當然害怕……但你了解我,你知道我會怎麼做。心懷恐懼,照做不誤。)

    陸靈胡思亂想著。最後,她的思緒還是回到了剛剛在甘博體育城的會議室里佩普跟她說的話。

    「我並不是針對你,克里斯汀,也不是針對任何想要求購派崔克的俱樂部。但你是個主教練,你知道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我感到了背叛。」加泰隆尼亞人的語調中除了憤怒,還有疲憊,可能是時差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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