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剖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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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震耳的雷聲一聲接一聲，一場大雨來勢洶洶。

    手術室內，無影燈仿佛能照進人的骨血，讓手術台上的人避無可避。

    麻藥順著輸液管流進身體，直到身體漸漸麻木沒有知覺。

    唐心握緊雙拳，僵直著身子一動不動，淚流滿面卻咬著牙沒有哭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疼痛中醒來。

    入目是滿眼的白，淡淡的消毒水味纏繞在鼻尖。

    唐心動了動眼珠，借著燈光清晰的看到了坐在窗邊的人。

    那個讓她剖腹的男人。

    「醒了？」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原本的沉靜，話音剛落，龍錦言緩緩站起身，走到病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母親的病我會想辦法，所有的醫療費用都由我負責，當然還有你出國留學的費用。」說完，他拿出錢包從裡面抽出一張卡，放在她手邊。

    聽著他慣有的冷漠語氣，唐心苦澀的勾了勾嘴角，下意識的伸手撫向肚子，五指漸漸合攏，蒼白的臉色幾乎透明，「孩子好嗎？」

    「死了。」龍錦言一臉雲淡風輕，絲毫沒有情緒波動。

    唐心無力的閉了閉眼，靜靜的看向窗外，眼淚悄無聲息的流了下來。

    「孩子剛剛七個月，這個時候做剖腹產很危險。」

    「我只需要臍帶血，至於孩子，生死不論！」

    「······」

    腦子裡亂糟糟的揪成一團，那些簡單的句子如同一把鋒利的刀，深深刺進了她的心臟。

    是她害死了孩子，那個在她肚子裡待了幾個月的骨肉，因為她，硬生生的被分割開來······

    「龍錦言，這應該是你最希望的結果了吧？恭喜你達成心愿！」

    雖然她一早就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在他把她拉來醫院的時候，她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可是當真正面臨殘酷的事實時，她還是心痛到無以復加。

    為那個白來人世間一趟的孩子，也為心狠的自己。

    其實，答應龍錦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的人生註定會變得更加悲慘荒涼，可她還是不顧一切的成為了劊子手。

    八個月前，她偶然得知龍錦言需要女人幫他生一個孩子。

    那個時候的她，堅信有錢就能救母親的命，所以她費盡心思找上他。

    他需要一個孩子，她需要錢，於是一場罪惡的交易達成。

    唐心抬起哭得紅腫的眼睛望著一直沉默的男人，拳頭握緊又鬆開，最後只是諷刺的笑了笑，「既然交易已經結束，龍先生可以走了。」

    「需要叫你的家人過來嗎？」

    「不用，多謝龍先生的大方饋贈，錢我就收下了。」唐心低垂下頭，伸手捏住了手邊的卡。

    「嗯，我走了，錢是你應得的。」說完，他快步走到病房門前，拉開門出去。

    看著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面前，唐心再也忍不住大哭出聲。

    她的孩子，用處不過是一劑藥······

    記得得知她懷孕的時候，龍錦言是鬆了一口氣，而不是做父親的喜悅。

    她竟然天真的以為他是喜怒不形於色，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他要的不是孩子，只是臍帶血！

    ······

    三年後。

    ＭＲ集團，總裁辦公室里。

    總裁秘書汪隅敲門快步走了進來，畢恭畢敬的把手裡的文件遞給辦公桌後的男人，「總裁，這是今天面試成功的人員資料。」

    龍錦言交疊著雙腿，懶懶的靠在椅背上，深邃的眼眸抬起，伸手接過文件，隨意的翻了翻，「設計總監招到了嗎？」

    「是！」點點頭，汪隅恭敬地應了下來，頓了頓，他緩緩開口：「這次發布的五個職位都已經招到人，成功應聘設計總監的唐小姐剛從國外留學歸來，拿過好幾項設計大獎。」

    「唐小姐的實習經驗也很豐富，人事經理和副總都十分欣賞她。」

    「姓唐？剛從國外回來的？」輕挑了挑眉，龍錦言垂眸看著桌上的文件，眸光在簡歷上的照片停留了幾秒，隱隱的心生熟悉.

    「是的，明天會過來任職。」

    龍錦言點點頭，似是想到了什麼，漫不經心的開口：「蘇嵐現在的情況怎樣？你有沒有讓人去醫院看看？」

    乍一聽他的話，汪隅訝異的看向一臉認真的男人，「總裁，都這麼多年了······說來，您出錢出力的，也算仁至義盡了.」

    「不過就是錢而已。」

    「那倒也是.」汪隅輕嘆了口氣，一臉哀淒，「她還是老樣子，醫生說沒有甦醒的跡象.」

    「醫院方面有積極治療嗎？」

    淡淡的一句話，並沒有帶上什麼情緒，可汪隅卻聽得出來，那難得的關心。

    「一直都是保守治療。」植物人不可能那麼快醒過來，除非出現奇蹟.

    「嗯，有任何情況及時通知我。」

    「是。」微微點頭，汪隅恭敬應下。

    ······

    下午三點。

    唐心推著購物車，緩緩地在超市間穿行，期間不時有導購向她推銷產品。

    剛剛從國外回來的她，還不太適應這樣熱情的場面，然而聽到熟悉的國語，卻是始終微笑傾聽。

    三年了，終於回來了！

    房子是提前租好的，只需添置一些生活用品。

    像這樣悠閒逛超市，三年以來還是第一次。

    結完帳出來，剛進家門口，電話就響了起來。

    「暮雪，我回國了。」

    秦暮雪是她的高中同學，是她最好的朋友。

    「晚上替你接風，你什麼時候去上班？」

    「明天。」

    「那晚上再聯繫。」

    「好的。」

    掛斷電話，唐心動作迅速的把買回來的東西分門別類放好，然後開始鋪床。

    等把一切收拾好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顧不上休息一會兒，唐心換了衣服出來，打車去暮雪住的公寓。

    門鈴一響，門就被打開了。

    「唐心！」暮雪興奮的衝上前抱住她，熱淚盈眶。

    唐心笑著拍了拍她的背，輕輕推開她，「是出去吃還是在你家吃？」

    「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大餐，我都準備好幾個菜了，很快就可以開飯。」

    唐心點點頭，從鞋櫃裡自己拿了雙拖鞋換上，跟著暮雪踏進客廳。

    「唐心，要是你遇到龍錦言怎麼辦？」暮雪把菜從廚房端到餐廳，不經意間開口。

    乍一聽她的話，唐心不禁皺起眉，「這座城市也不是他的，就算遇到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