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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15:41 作者: 朵瀅然
柳煙微微頷首:「等到了縣裡,問題自然能找到解決辦法。你先養足精神,咱們不打無準備之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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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溫室採摘了新鮮的菠菜和小油菜,柳煙回了趟娘家。
她動作輕盈,沒有吵醒父母。躡手躡腳找到體溫計和退熱藥,她犯了迷糊,反鎖了院子大門,心急火燎地往自己家跑。
開門進屋,她屏息靜氣地聽了聽臥室動靜,賀春生應該還沒睡醒。
很好,讓他多睡一會兒吧,可以提高免疫力。
粥快要煮熟的時候,柳煙被賀春生從背後抱住了。他低了頭,下巴抵住她的後脖頸,硬硬的胡茬扎得她又麻又癢。不僅如此,他還一口接一口地往她衣領里呼氣。
「春生,嚇我一跳!」
「我熱,你幫我降降溫。」
與往日清朗如流水聲的聲線不同,此時賀春生嗓音較為沙啞。柳煙聽入耳中,毫無防備地心跳亂了節拍。她關了電磁爐的火,輕巧的一個轉身,雙臂環住了賀春生的腰。
「我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一個人,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他認為自己肯定不會生病。但是很不幸,他病了。病就病吧,他還想入非非,終於有一天,他……」
賀春生等著聽下文,不料柳煙講到這兒驟然停住。
「壞小孩兒。」他手指輕戳她的鼻尖,「你把我編進故事裡幹啥?」
柳煙噗嗤一笑,揚起臉直視賀春生:「詩人先生,有件事我一直沒機會問你。咱們度假的那段日子,『如履薄冰』這個詞,超睿咋學會的?」
「辭典、電視、廣播、課外書,學成語的途徑那麼多,從哪裡學都可以。你別盯著我笑,怪瘮人的,你得相信我,反正不是我教給他的。」
賀春生連連否認,但他的表情極不自然,瞞不過柳煙的眼睛。
「哦——」她拖長聲調,「是嗎?」
「小孩兒,我簡直拿你沒辦法……」賀春生敗下陣來,只得承認道,「『如履薄冰』是我教超睿認的新詞,但造句絕對和我沒半點關係,全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我巴不得你學會騎馬,不可能反過來嘲笑你。」
柳煙歪了頭,睨他一眼:「思維清晰說話流暢,退燒了?」
「你給我蓋兩床毯子發汗很管用。」賀春生趕忙半躬了身,額頭湊到她面前,「快摸摸!不燙了,我已經好了!」
「哼,不上你的當。」
柳煙抿嘴一笑,逃出賀春生的懷抱,重又掀開鍋蓋攪拌米粥。
早餐桌上,賀春生可憐巴巴地又是討好又是撒嬌,柳煙卻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鄒慶說的事。飯後,她收拾碗筷,命令他回床上休息,卻聽臥室方向傳出一陣響動,他已經換好外出的衣服,又在棉服外加了一件淺卡其色的工服。
「春生,你燒還沒退,在家休息!」
「飯前量體溫不是37.9嗎?沒事,低燒而已。我扛一扛就挺過去了。」
柳煙轉念一想,心裡有了盤算。她說:「那你答應我,不許爭著搶著幹活,等工人到位,一切聽秦叔安排。」
站在玄關換鞋時,賀春生一臉失落:「我想親親你……又怕把感冒傳染給你。」
柳煙紅了臉:「就你話多!把體溫計裝上,每隔兩小時測一次。今天咱倆各忙各的,你記得按時吃飯吃藥!」
賀春生身板挺得筆直,嗓音洪亮地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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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慶說的關人的房子,是滌綸廠家屬院的一棟居民樓,距離縣農業局很近。
報警之前,柳煙聯絡學長方碩,懇請對方幫忙,看有什麼辦法能把人解救出來,又將傷害降到最低。
方碩毫不含糊,立馬打給轄區派出所值勤的老同學。
便衣趕到時,柳煙和鄒慶戴著口罩壓低帽檐,已在家屬院門口守了半個鐘頭。
一位女民警把柳煙鄒慶領到附近早餐鋪,幫他們點好餐:「這兒暖和,你們就在這兒等。解救完被騙人員,你們也要回所里配合調查。」
鄒慶憂心忡忡:「屋子裡有打手,他們配了電棍,打起人來眼睛都不眨……」
「明白,我們會多加小心。」
女民警離開了早餐鋪。
柳煙把自己的套餐緩緩推到鄒慶面前:「我吃過飯了,兩份餐都歸你。吃飽一點,小鄒,春生還盼著你回果園幫他呢!」
鄒慶埋頭,猛喝幾口小米粥。
再抬頭時,他哽咽了:「嫂子,你和春生哥大人大量,不和我計較,我記在心裡。以後,不管誰開多高的工錢,我都不會轉移陣營了,我發誓——」
說著,他抹去眼角的淚水,舉起了右手。
「都是自己人,不用賭咒發誓。」柳煙連忙制止,「大夥窮怕了,一天兩百塊的工資,誰聽了不感興趣?」
鄒慶拿起一張餐巾紙,按在眼皮上。忽然,他把餐巾紙揉成團,投進桌子下方的垃圾簍:「嫂子,我有個想法,不知當不當講?」
柳煙平心靜氣:「你說。」
「我決定哪兒也不去了。」鄒慶雙手握拳,敲擊一下桌面,「從現在開始,春生哥就是我親哥,你就是我親嫂子,我是一塊萬能磚,哪裡需要我,你們就把我搬到哪裡,我絕無怨言!」
「沖你這句話,你這個弟我認——」柳煙起身,拍拍鄒慶肩膀,「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都不許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