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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15:41 作者: 朵瀅然
面對謾罵,柳煙心平氣和。
「我從沒這麼想過。」
趙阿姨火冒三丈:「在大城市上過幾年學,就學會翻臉不認人了?你這種兒媳婦,白給我們家,我們也不能要!」
柳煙語氣冷淡:「再說一遍,您聽仔細,我是賀家的兒媳婦。」
趙阿姨指著柳煙,氣得語無倫次:「走著瞧,有你哭的時候!賀春生身體不咋地,早晚有一天他……」
「放心吧,阿姨。」柳煙打斷對方的詛咒,「我會很幸福的。」
疼痛稍有緩解,徐浩趕忙抓著母親的胳膊,快速後退到院門口。「媽,咱們走,不跟瘋婆子一般見識。」
趙阿姨罵罵咧咧,腳邁出了門檻,卻不甘心地回過頭,惡狠狠地剜了柳煙一眼。
「慢走,不送。」
柳煙回到西屋,反手關上門。
暫時隔絕了外面的吵嚷聲,她心頭惡氣也出了,此刻神清氣爽,從頭舒服到腳。
「柳家妹子,出什麼事了?」賀春生問。
「我揍了徐浩一頓。」柳煙走過去,拾起掉落的絨毯,重新幫賀春生蓋在腿上,「大伯大媽下地了。你在家等著,我去叫他們回來——」
剛要轉身,柳煙的手被一隻寬寬的溫暖的手掌拉住。
賀春生連忙鬆開,臉色微紅。
「你們吵架是因為我?」
「不是。」柳煙笑了,唇角弧度完美,「跟你沒關係,徐浩欠揍。」
賀春生眼中寫滿疑惑。
其實,在柳煙離開房間的幾分鐘裡,他發現了自己單人床一旁的摺疊床,以及床上橘粉色的床單和散發著淡淡香味的枕頭被子。
「柳家妹子,我……」
「春生,叫我煙煙。」
「你是徐浩的女朋友,以後是我的表弟妹,我不能叫你的小名。」
賀春生臉頰滾燙,思緒亂作一團。不知為何,他的拒絕,聽上去根本站不住腳,反而顯得怪異。
「聽好了,我是你的老婆。」柳煙彎了腰,緊盯賀春生的眼睛。
「什麼?」
恢復清醒不到半小時,賀春生的腦子卻湧入了大量信息,超負荷運轉讓他的太陽穴突突突跳個不停。
柳煙忍俊不禁,伸手摸摸賀春生的臉。
「我,是,你,的,老婆——這樣慢慢地說,你能聽懂嗎?」
很少與人交談的賀春生,今天已經說了太多太多的話,不覺口乾舌燥,疲憊恍惚。他雖然和柳煙對視,目光卻落在她身後牆角的樟木書箱上。
沉默許久,他說:「我不喜歡開這種玩笑。」
「我也不喜歡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柳煙解開左臂襯衫袖扣,拉起袖管,手腕伸到賀春生眼前。
「記得嗎?這塊手錶是你送我的訂婚信物。」
「沒印象。」
說完,賀春生覺得自己的智商被摁在地上摩擦。長達一個月的昏睡期間發生的事情,他怎麼可能記得?
「對了,還有這個。」柳煙從摺疊床枕頭下方摸出一張粉紅色的紙,「你摁了手印,認可咱倆的婚約。」
訂婚?信物?
摁手印?
賀春生感覺腦子快要炸了。
他撐著輪椅扶手,想要站起來,兩條腿卻像灌了鉛,挪動半寸距離都異常艱難。
柳煙上前:「你要去哪兒?我扶你。」
「不用,謝謝。」賀春生坐回輪椅。
「春生,你想問什麼儘管問。」
柳煙搬了小板凳,坐到對面的空地上。
「我心裡很亂,渾身上下沒一個地方是對勁的。」賀春生坦言,「如果我的問題讓你為難,你可以不回答。」
「你問吧!」柳煙手托腮,專注地等待著。
「柳家妹子……」
「叫我煙煙。」
「好。」賀春生定了定神,「煙煙,第一個問題,我的手錶為什麼會在你那裡?」
柳煙答得相當乾脆:「訂婚那天我從你手腕上摘下來的。」
「手印呢?」
「大伯拉著你的手摁的。」
賀春生豁然開朗:「我無意識的情況下被人擺布做的事,不能作數。」
柳煙抱臂胸前:「你不想和我結婚?」
「不是不和你結婚,是我一開始就想好了,一個人過日子。」
賀春生的觀點,在柳煙聽來,只有字數多少的區別。
「不婚主義?」
「算是吧。」賀春生眼神迴避,表情極不自然。
「你還沒完全清醒,改天咱們再談。」柳煙倏然起身,把板凳放回原位,「你待在屋裡別動,我去迎一下大伯大媽,他們血壓高,提前說一聲比較好。」
她拉開門,打起門帘,讓陽光照進來。
「春生,我不圖你的錢。如果你不同意和我結婚,今晚我就搬回自己家。」
「煙煙,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賀春生移動輪椅,來到柳煙身旁,「你說得對。等我徹底清醒了,再把這件事擺到桌面上聊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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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春生醒了,賀大伯賀大媽喜不自勝。
他們打電話叫回兒子一家三口,做了滿滿一桌子菜,一來慶祝賀春生大病痊癒,二來是感謝柳煙的辛勤付出。
賀春生的堂哥賀建邦,成熟穩重,就職于澄遠市職業技術學校,是學校的後勤部主任。賀春生的堂嫂梁琪,性格爽利,也是職校的教師。賀春生的侄子賀超睿,幼兒園中班在讀,時不時冒出一兩句警世名言,俏皮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