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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11:36 作者: 蘇幕幕
    陸璘抬手攔住,認真道:「多謝傅太醫的信任,但這題我卻不能看,因為我與考生有私交。若我仗著傅太醫的信任看了考題,又在不經意中透露給了施大夫,那如何對得起她在歧黃班的努力?」

    傅太醫笑了笑,收回捲軸:「陸大夫與施大夫都是君子作風。」

    二月二十八,歧黃班大考。

    考試題目分三項,第一項為筆試,時間一個時辰;第二項為考官面試,問病例或是做醫者的志向、初衷;每一輪成績不佳者都會被淘汰,最後第三項則是診治病患。

    前兩項以專科為主,包含全科知識與必學藥典,最後一項則是學生擅長的專科。

    施菀順利闖過了前兩項,與十多名考生一起進入第三項。

    意外的是,年愈古稀又德高望重、只給皇上診病的程院正卻來了,他之前從未出現,現在突然到來讓一眾考官也吃一驚,連忙加椅子,讓他上座。

    他繃著臉,一言不發,與眾太醫一起位列第三項考試的考官。

    原本主考官是傅院使,但如今程老來了,主考官顯然就成了他。

    施菀聽別的考生議論,才知這位就是院正,這院正不像別人寫過醫書,但施菀也曾聽過他的名號,醫術高明,卻是個十分倔強執拗的人,考生們自然也聽過,一時間倒緊張起來。

    相對來說,施菀比他們放鬆一些,因為他們都志在入太醫局,而施菀只想通過考試,並不影響前途。

    太醫局倒十分公正,因施菀主攻的是女科,所以給她的病人是個多年無子、同時又身染菜花瘡、覺淺難眠的女人。

    施菀給開了湯劑藥方,另又附加一條藥方:夫妻二人同治菜花瘡後,每日晚戌時於父母面前侍候盡孝,至父母睡下,丈夫再去祖宗牌位前跪拜懺悔半個時辰,待到亥時才能入睡,如此在祖宗保佑下,身體能好,也會得子。

    考官一共有八位,傅太醫不教課,但最清楚她和陸璘的關係;其他考官也多少都知道一些,又因為授過課,所以多半都對這女學生嘆服喜歡,不管是真心,還是為給陸璘面子,他們都會讓施菀通過。

    但程老就不一定了,程老最討厭那些巫醫方士之流,而施菀開的湯劑藥方沒問題,後面又是在父母面前盡孝,又是去祖宗面前跪拜,雖是好事,卻實在是有巫醫之嫌,這施菀危矣。

    果然,程院正看著藥方,眉目沉了下來,問:「這戌時服侍父母、父母睡後跪拜祖宗牌位,治的是什麼病?」

    施菀在開方時就猶豫了很久。

    其實她只開藥方是最穩妥的,沒有人能說她的不是,但如果是真正坐診,她就是會開後面的「藥方」。

    這是她猶豫之後作出的決策,她就是要將自己診病的思路與方法完全呈現在他人眼前,這沒什麼丟人的,哪怕影響自己的成績。

    她回答:「回考官,依那女子言行看,她是個普通的良家婦女,而她丈夫卻愛流連青樓,所以她的菜花瘡是由其丈夫所傳。她無子是因血瘀氣滯與情志不暢、肝氣鬱結所致,覺淺難眠,也是因情志不暢。血瘀氣滯好治,但後者卻難治。

    「她多年無子,想必丈夫與公婆都有所怨言,這越發加重她病情。我得知她丈夫雖風流成性,卻還算良善孝順,讓他侍候父母和跪拜祖先,他父母會覺得是兒子失德才會讓祖先發怒,致使家中無後,便不會太將無子這事怪在兒媳頭上,她情緒會稍好一些。

    「但最重要是,煙花之地最熱鬧是在戌時之後,這個時候他丈夫要在家侍候父母,又要跪拜祖先,心中多少會有愧疚,愧疚之後,時間又太晚了,他興許就不會再去煙花之地了,會陪在妻子身旁,長此以往,待女子身體調理好,又有了孩子,她一切病症都會好起來。」

    程院正多看了她兩眼,點點頭,隨後露出一絲罕見的笑來:「湯劑是為治標,後面的藥方才是治本,你不只開了草藥,也開了心藥,諸位看見了沒,這才是懸壺濟世的醫者仁心。我判定,過。」

    其它考官紛紛舉牌通過。

    在國子監舉行的這一場考試一直進行到了夜幕降臨時。

    施菀從國子監出來,枇杷在外等著她。待她一出來,立刻問:「師父,怎麼樣?過了沒?我聽他們說後面來了個很嚴的老太醫,是院正,許多人開的藥方他都不滿意。」

    施菀笑道:「他才不嚴格,他很好呀,第一個讓我過的。」

    枇杷高興道:「師父好厲害,都能做太醫了!」

    旁邊有垂頭喪氣的考生經過,為免刺激到同窗,施菀「噓」一聲,枇杷將歡喜收斂起來,問她:「那有之前淑妃娘娘說的那個金牌嗎?」

    「其他通過考試了的考生也要過兩天才能拿到喜報、進太醫局,我也要等兩天,牌子還要制呢!」

    枇杷道:「師父我們去吃點好吃的吧,就那個烤乳豬,慶祝一下。」

    「你就是嘴饞,盡想著吃。」施菀笑:「吃什麼豬肉,師父帶你去吃羊肉。」

    「真的?師父沒開玩笑吧?」

    「我像開玩笑嗎?正好那邊有馬車租賃檔口,我們去打聽一下回去的馬車。」

    「哦,那倒是,晚一些房子的東家該回來了。等師父帶著太醫局金牌回去安陸,當是安陸醫藥行會真真正正的頭把交椅了!」枇杷一邊挽著施菀,一邊興高采烈往虹橋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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