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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11:36 作者: 蘇幕幕
    待這案子審結,陸璘便陪著馬蘭香與施重貴,還有周鐵根一起簽下房產買賣契約。

    馬蘭香與施重貴只花十兩就買下了那宅子,周鐵根賣這房實際得了十九兩,還落了個仁德的名聲,雙方都格外歡喜,當著中人的面,乾脆果決地按下了手印。

    拿了地契和老宅的鑰匙,馬蘭香高興的不得了,連連向陸璘道謝,陸璘卻是忍不住,和她道:「稍後你們村,我與你們一同回去吧,我想去那宅子裡看看。」

    施重貴對他還有些防備,沒馬上回話,馬蘭香是受了人恩惠,心自然軟了起來,很快道:「好,我待會兒就去開門,大人儘管去看。」

    施重貴看她對陸璘熱絡的樣子,臉上微微一暗,有些彆扭。

    沒一會兒,陸璘果真換上常服,和兩人一同坐船回了施家村,施重貴回家去了,馬蘭香拿著鑰匙去開門。

    「這屋子上次我來過,和周鐵根他們家一起來的,他們倒看護得仔細,裡面東西都沒動,還是賣出去的樣子。」

    馬蘭香一邊說著,一邊將大門打開,「只是這兩年沒人,下雨了沒通風,屋裡有些潮氣。」

    堂屋當中,擺著一張長案,兩把椅子,一張四方八仙桌,四條長凳,這些家具都打得結實板正,可見施爺爺是個用心的人。

    陸璘先到了左側的房間,裡面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箱子,便再沒有別的,再到右邊房間,有一張床,一隻箱子,都是最古樸平實的樣子,只有一隻雕花塗紅漆的梳妝檯,帶兩個抽屜和鏡架,成色新了許多,也精緻許多。

    馬蘭香說道:「這是菀丫頭十幾歲……十二還是十三歲打的,當時大伯弄了根好木料,專門去縣城找木匠,讓給菀丫頭打個梳妝檯當嫁妝,他之前常去一些富貴人家看病,見到過別人家的梳妝檯,覺得氣派,就讓木匠給做了一個,拖回來時我們村里人都去看呢,聽說是給菀丫頭準備的嫁妝,都打趣她,臊得她躲進屋半天沒出來。

    「這梳妝檯搬進來了就一直放著,後來房子賣得急,這些都沒算價的,白白給了他們。那幾年時間他們把這梳妝檯給新媳婦在用,這回還說想把這梳妝檯搬走,我好說歹說給我留下了。」

    陸璘伸出手來,撫向那桌角。

    馬蘭香馬上道:「上面有灰,回頭我好好擦擦。」

    陸璘似乎並不在意,又伸手撫向鏡架。

    馬蘭香也看著這梳妝檯,低聲嘆息道:「大伯一番心意準備的嫁妝,丫頭也沒用上,回頭我讓她三叔給她拖過去吧,她現在用的還沒這個新。」

    「那就……不要說我來過了。」陸璘說。

    「誒。」馬蘭香應著,然後帶著遺憾道:「這次的事,多虧了大人,大人也是個好人,可惜確實門庭高貴,咱們莊稼人攀不上,當初菀丫頭嫁給你,我便怕有今天……可惜她那時候就是喜歡大人……」

    陸璘陡然一怔,側臉看向她,目光懾人,沉聲問:「你說,她那時候喜歡我?」

    馬蘭香有些奇怪,不知他反應怎麼如此強烈,愣了一會兒才道:「那是自然的,她沒同你說?」

    陸璘啞聲回道:「她說……不管是不是嫁給我,就算是嫁給我三弟她也很願意。」

    馬蘭香愣了愣,隨後苦笑著搖頭:「她是說氣話吧,她才不喜歡你弟弟,她就是喜歡你,當初不是你給我們傳的信物嗎,你還給我們送了衣服,她呀,那時候還是個小姑娘呢,一眼就看上你了,見你就臉紅,頭都不敢抬。倒是我,怕她嫁太高日子不好過,勸過她,她也沒聽,她看著柔弱,倔起來也挺倔的。

    「如今也挺倔,當初剛從京城回來,許多人上門,還有那沒成過親的小伙子,她都不願意,偏要去做大夫,耽擱這麼多年還是一個人,也不知道以後怎麼辦。」

    馬蘭香忍不住念叨起來,也細細觀察著陸璘的動靜。

    這些日子,她見陸璘幫他們這些忙,也時時流露出在意侄女的樣子,便覺得這兩人興許是夫妻恩情沒斷。她又打聽到他也沒再娶,便覺得是不是還有些希望,如果兩人能複合倒也不錯,施菀一直沒著落也不是回事。

    陸璘久久沒說話,心中擊起驚濤駭浪。

    一瞬間,他恍然大悟,想明白了許多事。

    他終於知道施菀為什麼突然離去,為什麼在這兒平靜做了大夫,為什麼討厭他,恨他。

    因為她曾喜歡過他,她是因為喜歡他,才嫁給他的。

    可他沒好好待她,他冷落她,錯怪她,甚至說要娶平妻來傷她的心,讓她對他失望了,所以走了。

    他那麼傻,竟然還以為她是為富貴榮華,為錢。

    她一直就不是個重利的人,如今都是荊釵布裙,向來以醫者仁心對病人,當初又怎麼會為了富貴而嫁給他?

    她那天在他面前哭出來,和他說不要再見到他,分明就是當初被他傷得太深……若她是為富貴而嫁他,那她就不會和離,恰恰因為她是為喜歡他而嫁他,才會一次二次受傷。

    她是懷著期待和歡喜嫁給他的,可他卻連洞房都沒進,他沒有關心過她,沒有照顧過她,沒有拒絕綠綺,沒有向她解釋王卿若的事,他甚至在和她圓房之後怪她,自己留她過夜,還要再懷疑她……

    廷哥兒洗三時、府中過重陽節時,她都不在,最初是代母親在祈福,後來焦媽媽帶話回來說她受了些風寒,要在庵中靜養,所以就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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