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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11:36 作者: 蘇幕幕
    施菀微愣,隨後道:「那倒不用,我是為那些女子,不是為大人,要補也是她們補給我,但顯然她們捨不得錢,也不會補,我也不差這些,就算了。」

    陸璘再不好說什麼,他總想對她好一些,卻又總記起她說讓他不要覺得她可憐,只是他的棄婦。

    但他,確實憐惜她,如今這憐惜里,已清清楚楚又加了憐愛。

    他只好不再糾纏這些,換了話題道:「長喜說今日只有四五個女子願意見我?」

    施菀轉過頭來,點頭道:「是,我說大人是新任知縣,她們也不願來,說『天下烏鴉一般黑』,『當官的都一樣』,最後我一再保證,幾乎求她們,才讓她們有四個人願意過來,還有一個有些猶豫,不知會不會來。」

    陸璘回道:「安陸縣衙尸位素餐已久,所以不得百姓信任,若把這件事辦成,便有人願意相信官府了。」

    沒一會兒,馬車到惠來酒樓門前。

    施菀說道:「要不然,大人先去酒樓等著,我去楊柳店接她們?若我不去接,怕她們又不來了。」

    陸璘立刻道:「那你坐馬車去,就用這馬車一併將她們帶來。」

    施菀點頭。

    到酒樓前,陸璘先下了馬車,然後目送施菀離去。

    陸璘在酒樓訂了雅間,但苦等了半個多時辰才將施菀等來,可見她此行並不順利,大概是又和那些女子說了不少保證的話。

    最後卻只來了三個女子,其中便有當日帶女兒的那個。

    見到她們,陸璘拿出了自己的官印、朝廷的官憑,然後道:「本官為新任知縣,與安陸縣官民都不認識,而且曾為京城四品官,家父為當朝吏部尚書,參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所以本官到安陸來不怕惡紳、不怕貪官,你們若不信我,便再沒有機會昭雪冤屈。」

    施菀也坐在一旁。

    聽到這話,她心中泛起微微和訝異。

    她記得陸璘一向不願提及自己的家世的,從不會和人說自己是當朝副相的兒子。

    當然,照他的習慣,也不會說自己曾在京中做高官,那時他甚至當升官是恥辱。

    大概是四年過去,他多少也變了一些吧。

    第42章

    幾名女子一時都不說話,陸璘看向那帶孩子的婦人道:「許珍娘,你丈夫為何會與徐家家丁打起來?」

    許珍娘立刻要跪下,陸璘道:「不必跪,你從頭如實道來便好。」

    許珍娘沉默半晌才說道:「那家丁的爹,是我們莊子上的管家,前兩年我生病,半年下不了地,地里就我男人一個人忙活,收成不好,那管家卻還要收與往年一樣的租,加上官府還有身丁錢欠著,我們實在交不出來。

    「我男人脾氣不好,那時就和他吵起來,說他欺負人,要和他拼命,我知道要是由著他這性子,肯定要出事的,這時候管家說只要我陪他睡一晚上,他就放了我們,我答應了。後來這事被我男人知道,和他們打起來,就被他四個兒子圍在一起,生生打斷了兩條腿,如今就算廢了。

    「阿英說這裡能掙錢,我想著她是大姑娘都來了,我都嫁過人了,也不清白了,還怕什麼,就也來了。」

    陸璘又問:「莊子是徐家的?」

    「是。」許珍娘回答。

    「你們種地一年,要向徐家交多少租?」

    「算下來多半是七成,但年成不好的時候太少了他們不高興,就可能到八成。」

    陸璘問:「抽成如此高,為何不轉租別人家的地種?」

    許珍娘說道:「當年村裡的田被徐家斷水,收不了糧食……」

    「村裡的田?」陸璘打斷她:「詳細說這件事。」

    許珍娘便從頭道:「就是我們村的地,正好在徐家祖墳旁邊,都是良田,徐家那會兒要修祖墳,說要買我們整個村的地,我們自然是不賣。正好那年天干不下雨,他們承包著全村的水塘,便吩咐他們家下人,把所有水塘都守著,不讓我們汲水,就這樣田裡幹了兩個月,地都裂開了……」

    莊稼人最惜地,前面許珍娘尚且平靜,說到這裡,便濕了眼眶:「他們說越早賣地價錢越高,越拖價錢越低,幾家在莊稼要死時就同意了,我們多熬了幾個月,到年底糧食不夠吃,眼看要餓死,也就賣了,之後家裡就沒地了,做了他們家佃戶,我們村的田都是他家的,如果去別人那裡種,還得跑三個村子,而且別家也跟著他家學,也沒好到哪兒去。」

    陸璘沉默不語,施菀想起來一件事,和他道:「陸大人,珍娘村的阿英說,他們家沒錢看病時,是莊子上管家的娘子勸她到楊柳店的,那第一個客人,也是常虎給她找的,而且……」

    她聲音小了下來,面色露出些許不自然道:「常虎和他身邊那些地痞,也常去欺負她們。」

    「他們也找過我陪,我不同意,挨了他們的打,打得現在都還有印子,就強迫我接他們的客。」一名女子接過她的話說。

    陸璘倏地抬眼,目光幽冷決絕,幾乎讓那女子嚇到。

    隨後他才道:「這不叫接客,這叫奸□□女。」

    那女子先是一怔,隨後漸漸動容,似乎自己回到了還沒做妓女的時候。

    「你們也將如何到楊柳店的過程說來,不管是自願想掙錢,還是被人勸說逼迫,以及和徐家有沒有關係。」他緩聲道,神色又恢復之前那般平靜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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