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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11:36 作者: 蘇幕幕
他回道:「既是證人,便先起身吧,不必跪拜。」
「是,謝大人。」施菀從地上起身,仍是微低頭,垂著眼,恪守民見官的禮儀。
陸璘問:「你回頭看看跪於地上的這位藍衣女子,以及她旁邊的男子,可有印象?」
施菀回頭看了一眼方氏與孟洪生,說道:「有印象。三日前的夜晚,這位男子帶他妻子來找我看病,我替他妻子解了毒,也給他們開了藥方,到第二天他便帶著他妻子回去了。」
「當日的毒,你能看出是什麼毒嗎?」陸璘問。
施菀說:「當時他妻子已昏迷,並有抽搐之症,唇色青紫,口鼻與耳內皆有出血,我猜測是砒霜之毒,便施針解毒,好在她服毒量應是不多,因此能痊癒。」
「砒霜?」陸璘問:「孟家村有一種黃色毒菇,服後可中毒,方氏所中之毒,是否不是你說的砒霜,而是黃色毒菇?」
施菀說道:「誤服毒菇的病例,我曾見過三例,也曾在醫書上讀到過,症狀都是嘔吐、腹痛,腹泄,昏迷,從未見過會七竅流血,所以民女認為,方氏所中之毒,不是毒菇,而是砒霜。」
「不是,我是吃了毒菇,不是什麼砒霜!」方氏立刻辯解道。
陸璘問孟洪生:「你家中可有砒霜,你妻子可曾去買過砒霜?」
孟洪生茫然地搖頭:「我家……沒有砒霜,她應該也沒去買過……」
方氏也說道:「當然沒有,我一直在家中,從未去買過毒藥!」
這時施菀問孟洪生:「你家中可有耗子藥?如今村裡有四處擔貨售賣的貨郎,他們會賣耗子藥,那耗子藥的主要成分便是砒霜。」
「對,她買過耗子藥,她買過,就在半個月前,我親自看見過!」朱氏立刻說。
孟家村的人也都看向方氏,竊竊私語,似乎都想起她曾買過耗子藥。
孟洪生看向方氏道:「你故意吃了耗子藥,就為了冤枉秀娥要毒殺你?」
方氏見他一副質問的樣子,痛聲道:「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怎麼故意去冤枉她?再說,我冤枉她怎麼了,說不定她真在包子裡下了毒,只是我沒吃罷了!」
「你……竟這麼歹毒!」孟洪生不可置信地指控她。
方氏憤恨之下一把將他推倒,一邊捶打他一邊哭嚎道:「我歹毒,你竟然說我歹毒,你和她算什麼,竟瞞著我勾搭了那麼久,你們才歹毒……孟洪生,你沒良心,你不是人……」
「肅靜!」陸璘在堂上道。
方氏卻早已不管不顧,繼續拼盡全力打著孟洪生,孟洪生在公堂上挨打,一時氣憤,猛地將她掀開,怒聲道:「你成親七年無子,我另娶他人怎麼了,難不成還讓你斷了我們孟家的後!」
「我在看大夫,在吃藥,大夫說我能懷上的!」方氏哭道:「當初你窮得褲子都沒得穿,老婆也娶不上,是誰不要你聘禮嫁給你,是誰去娘家籌錢讓你學手藝,是誰像個男人一樣陪你去一擔一擔挑黃土,拌泥,打磚,腰都直不起來幫你上磚……我當初也是十里八鄉數一數二的好姑娘,我偏偏要選你……是我瞎了眼,竟看上你……」
陸璘依稀能聽明白堂下的方氏在控訴孟洪生變心,公堂成了村口是非場,便拍了驚堂木道:「孟方氏,肅靜,所以你是承認自服家中存放的耗子藥後誣告朱氏下毒害你?你可知誣告他人是何罪?」
朱氏也說道:「方嫂子,你可知道孟大哥為什麼不喜歡你,就是因為你心機深,比誰都能算計!」
方氏看著她,雙眼通紅,一邊哭著一邊倒笑起來,笑著笑著,突然起身一頭往大堂旁邊的柱子上撞去。
誰也不曾想到她會突然撞柱,她也是存心尋死,這一撞又快又猛,用盡全力,竟在柱子上撞得頭破血流,立刻就倒在了地上。
堂內堂外的人都大駭,不約而同驚呼起來,亂作一團,陸璘怔了一下,起身正要下令,只見堂下施菀在最初的震驚後立刻跑到方氏身旁,蹲下身來將自己身上斗篷的一角拿起來,緊緊按住方氏血流如注的額頭,並朝堂外喊道:「嚴峻——」
嚴峻早已從外面看熱鬧的人群中擠進來,跑到施菀身旁,將身上背著的醫箱取下來。
第28章
「拿止血散。」施菀吩咐。
嚴峻立刻打開醫箱,從滿箱的東西內取出一隻瓷瓶來。
公堂內的人都圍上來看,施菀此時已經用一隻手解下了自己的斗篷,隨後接過瓷瓶,一邊說道:「拿棉布。」
與此同時,她移開按著傷口的斗篷,往傷口上灑入大量止血散,隨後接過棉布,一圈一圈替方氏纏上傷口。
待傷口纏好,嚴峻已遞來剪刀。
施菀系好棉布,剪下,隨後又替方氏把了脈,然後朝嚴峻道:「通關散。」
嚴峻連忙拿出一隻瓶子來,她看一眼,說:「不是這個,是皂角麝香粉。」
嚴峻連忙又換另一隻瓶子,施菀用小勺取了一些灑入方氏鼻下,隨後用一隻細竹管吹入方氏鼻內。
公堂內外的人因沒見過這樣的治病方法,都好奇地看著這邊。
就在這時,「阿嚏」一聲,方氏醒了過來。
眾人鬆了口氣,不由低聲感嘆:「簡直是神醫,不僅能解砒霜毒,還能這麼快讓她醒過來。」
醒來的方氏看見施菀,又看見圍在自己身邊的一圈人,便想起來昏迷之前的事,頓時嚎啕大哭,屢屢提不上氣,幾乎要再次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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