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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10:11 作者: 余姍姍
    蕭瑜沒有問他「那我該怎麼做」這樣的問題,而是走到桌前,拿起周越的手機轉頭遞給他:「那我就給你十分鐘,時間一到我就給你電話,不要讓我找不到人,好嗎?」

    周越這才浮現出一點笑意:「我走了。」

    沒多久,蕭瑜也回了房。

    她並沒有專心在時間上,先回了一個工作電話,去了一趟洗手間,再出來一看,已經過去十三分鐘。

    蕭瑜不緊不慢地拿出手機,正要撥電話,想了想又改成視頻邀請。

    沒多久,視頻接通了。

    周越在戶外,四周光線很暗,還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他和蕭臻在沙灘附近的甲板上。

    蕭瑜看不清周越的表情,他的臉沉在光影之中,像是在笑,眼神黢黑,聲音很低,和海浪聲糅合在一起。

    「怎麼了?」

    蕭瑜說:「我困了,想休息了,你還回不回來呀?我要不要等你呀?」

    她的聲音很溫柔,卻不到發嗲的程度,語氣聽上去有商有量,好像是只要他說不回來,那她就先去休息了。

    周越的眉梢微微挑了下,回應道:「這就往回走,等我回來了再睡。」

    「哦。」

    這個字又帶了點不甘不願。

    蕭瑜:「那好吧,我等你。」

    視頻切斷,蕭瑜盯著手機屏幕眨了眨眼,心裡怦怦跳,為周越的演技,為自己的「假情假意」,還因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她工作上一向有分寸,絕不會給老闆和上級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不會讓發工資給她的人反過來照顧她的情緒,提醒她哪裡做得不到位,這對她來說是一種能力上的否定、貶低。

    蕭臻剛出現在門口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周越的私事,她要當做沒看見沒聽到,就像身為助理處理蕭固和葉沐的關係一樣。至於蕭臻當著面邀請周越漫步沙灘,到底是挑釁、試探,還是正常社交,這都不關她的事。

    現在倒好,她要在協議期內儘快掌握另一門自己不熟悉的技能:恃寵而驕。

    就這樣,蕭瑜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手機里進來一條微信。

    周越:「來我房間。」

    蕭瑜沒有多想,拿著手機再度走向對門。

    進門一看,周越穿著休閒服,腳踩拖鞋,鼻樑上架了一副眼鏡。

    他讓開門口,用咖啡機煮了兩杯咖啡,說:「我有點工作要處理,你來幫我。」

    隨即他指向筆記本。

    郭力不在,她就要接管助理的工作,這件事蕭固也有過囑咐,以後去了新辦公樓,兩個老闆不分彼此。

    蕭瑜很快坐到桌前,用他的筆記本處理起文件。

    周越將單人沙發椅拉到桌旁,並用Ipad接收郵件。

    一時間,屋裡氣氛靜謐和諧,沒有人說話,只有打字的聲音。

    蕭瑜改文件十分得心應手,改完第一稿檢查了一遍,便將筆記本轉向周越:「這份好了,你看看。」

    周越抬了抬眼,Ipad就放在膝蓋上,上半身前傾,看向筆記本屏幕。

    從蕭瑜這個角度,可以看到筆記本的光打在眼鏡的鏡面上,他的眼鏡藏在鏡片後面,正仔細審閱屏幕上的文字。

    「這裡……」周越忽然出聲,令蕭瑜抽回注意力。

    他用滑鼠指向其中一句話,說:「這裡還不夠嚴謹,有鑽漏洞的可能。」

    蕭瑜看過去。

    嚴格來講,周越指出的話可以說有爭議,也可以說沒有,就看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如果是斤斤計較,得理不饒人,甚至沒理都要狡辯三分的,的確會抓住不放。

    蕭瑜換了個詞,又調整了一下語序:「這樣呢?」

    周越「嗯」了聲。

    蕭瑜這時問:「對方很難纏麼?」

    周越依然看著屏幕,說話時嘴唇幅度不大,聲音雖低但很清晰:「不算難纏。這樣改是為了培養好習慣,要防君子更要防小人。要預設每一個經手文件的人都是『小鬼』,從自己這裡做好每一步計算,防患於未然,這樣即便將來有什麼問題,都不至於一發不可收拾,尚有補救的空間。」

    蕭瑜聽得認真,她相信這短短几句話一定包含了周越的經驗和教訓。

    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生意場上尤其如此。

    和老闆一起工作,摸清楚老闆的脾氣很重要,改文件雖然重在文字,口頭交流少,卻也能通過字裡行間讀懂老闆的喜好和忌諱。

    蕭瑜改了幾處,周越講解仔細,她大概摸索出一點周越和蕭固的不同。

    感覺上,周越比蕭固更在意細節,似乎也吃過更多教訓,見識過更多小人——這大概和周越的背景和生長環境有關。

    蕭固在蕭家算是受寵的子孫,養在身邊,由幾位大家長看著長大,手把手教,誰見了都要敬三分。周越就屬於放養的,求學是在海外,任其自生自滅,雖然有父母的金庫和資產作為支撐,和大家族重視的子孫卻有天壤之別。

    聽說還是因為兩三年前周越有突出表現,接連立功,這才有機會接觸和蕭家合作的項目,和蕭固平起平坐。

    當然外面傳聞不會好聽,說他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才將當時的競爭者擊退。

    這也能理解,畢竟在輸家嘴裡勝利者都是不光彩的。而輸家也未必光彩到哪裡去。

    文件連著改了兩份,蕭瑜已經感到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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