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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05:42 作者: 徒手吃草莓
宅院的門被敲得「哐哐」作響,周霧拿著捧花和蠟燭打開了大門。
喜娘笑顏如花站在門口,她臉色凃得極白,嘴唇很紅,笑起來又露出大白牙,顯得十分詭異。
緊跟著又進來幾個村民,嘴上說著「快點快點」,推著周霧往外走。
周霧「唉唉唉」著被強行推著往外拉。
剛剛還悄無聲息的街道頓時變得人聲鼎沸,人不知道從哪兒全都冒出來了,站在自家門口抱著用籃子裝著的花瓣。
周霧被誰用力推了出去,一腳踏在厚重的紅綢上,前方敲鑼打鼓和吹喇叭的樂隊看到領頭伴郎來了,立刻開始奏樂。
一聲悠長響亮的喇叭聲拉開了婚禮的序幕。
明明是喜慶的奏樂,在這凌晨四點下,顯得無比詭異,周霧深吸一口氣,開始照著排練時那樣,往前走去。
月亮被遮得太嚴實,除了燈籠的紅光,沒有一絲其他的光亮。
光滑的門把手倒影出拉長扭曲的人影,所有人的臉被映襯得紅彤彤,建築牆外也蒙上了一層迷濛的紅光。
看著空蕩蕩的道路,僅有周霧穿著喜袍孤零零地走著,他雖然一米八,但是很消瘦,像是被夜晚冷風用力一吹就會被刮跑。
吳堯用胳膊肘子頂了頂虎宇的手背:「新娘新郎呢?都幹啥呢?空氣和空氣結婚呢?日空氣呢?」
虎宇白了他一眼,說:「等等看唄。」
他剛這麼說完,周霧走到了一扇門前,嘎吱一聲,老舊的木門打開,紅蓋頭的新娘從裡面走了出來。
陸陸續續的,從巷口,從門裡,走出了不少新娘子,他們都整齊劃一地排好隊走在周霧的身後。
每個新娘都有一個喜婆扶著,這些喜婆,周霧也從未見過。
一聲清脆的兒童笑聲從身後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的小巷子裡跑出了兩個小孩,一男一女,雪白雪白的臉蛋,烏黑的短髮紮成兩個揪揪,他們衝到了周霧身後,將他拖拽的禮服尾巴抱了起來。
吳堯這次用胳膊肘頂了頂丁誠:「哪兒來的小孩啊?你發現沒,我們來了這麼久,一個小孩都沒。」
的確,他們自從來這裡後,老人、小孩、女人都很少看見,女人和老人偶有一兩位,唯獨小孩確實是一個沒有。
丁誠點點頭:「確實很奇怪。」
吳堯:「而且,新郎呢?」
丁誠說:「要不是之前有照片,我還以為他們是自婚呢。」
吳堯問號臉,自婚是什麼玩意?
喇叭一直吹著,敲鑼打鼓聲陣陣迴蕩在山林間,突然,喇叭聲頓了一瞬,走在前面的喇叭手換了一個曲子。
喜慶的喜樂突然變化,本來高昂的聲調一落千丈,變得低沉婉轉,古怪至極硬生生讓本來就十分寒冷的溫度又降了幾度。
周霧心裡正古怪,怎麼新郎還沒有出來,鼻尖突然聞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像是土腥味,又像是下雨過後的濕泥味。
專心看著地下,以防止自己踩空或者被什麼絆住的周霧聽到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也不算密密麻麻,但是挺多的,腳步很亂,不是訓練有素,然後周霧抬起頭來,看到了一個個從巷子、從門裡走出來的人。
讓周霧喉頭髮乾的是,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先盯著自己,而且他們每個人都上了妝容,比自己的妝還要白,偏偏沒有蓋住熬夜的黑眼前,塗了口紅,是有點發黑的番茄色。
而且目光怪異,說不上不舒服,幸好也就一瞬的功夫,他們各自去找自己的新娘。
肩膀一沉,周霧肩背的肌肉緊縮,慌忙回過頭,看到了一個端正的面孔沖他笑。
但是周霧笑不出來。
宋殊沖周霧打招呼:「辛苦了,冷嗎?」
周霧眼神有點晃:「還可以,你……今天結婚?」
周霧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害怕,其實他手哆嗦得不行。
宋殊點點頭,突然有點羞澀起來:「是啊。」
周霧看他這個模樣,心裡有點複雜,隨口問:「你怎麼不早和我說?」
宋殊說:「告訴你,你給我包紅包嗎?」
窮人周霧:……尼瑪。
宋殊哈哈大笑,說:「我去啦。」
周霧盯著宋殊跑回去的背影,紅色燈籠的光芒下,他身上打了一層紅色的薄光,走動的同時,不見腳底下的陰影。
嘶。
本來就已經很涼的雙手,現在已經沒有了感覺。原本拿著蠟燭的手心還有點溫度,可現在出冷汗,發涼。
他總是提醒自己不要回頭去看,因為宋殊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婚禮步行的過程十分安靜,沒有聽到新娘和新郎的交流,靜悄悄地只有大量的腳步聲。
心好慌的周霧回頭去看吳堯他們,他們正跟在隊伍的後面,離著不遠,看到這樣,他稍微放心了一點,繼續往前走。
雖然繼續走著,可是剛剛回了頭瞄一眼的周霧,差不多看到了大部分人的臉,他在裡面竟然沒有找到眼熟的面孔。
一個都沒有————除了宋殊。
其實還有幾個伴郎,他們分別走在中段,後半段和最後,手裡都拿著蠟燭,好像在指引著什麼似的。
站在門口的村民衝著走來的周霧撒花,他們好歹有點人氣,讓周霧稍微緩和點,只是很快,他就在路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