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

2023-09-20 11:04:03 作者: 鹿忘
    周羨青的心口如刀割般疼痛起來。

    他想起以前,周偲偲不管要表達什麼都會第一時間撲上來撞自己,兄妹倆之間親密無間的肢體接觸才是抒發愛最好的方式。

    可現在,這究竟是怎麼了?

    他再也忍受不住,疾步奔上去,抱住了那小鬼。

    「你在這裡幹嘛?這麼冷的天!一個人在外面亂泡。」

    他的詰問沒有得到回應,只得到了周偲偲更加放肆的嚎啕大哭。

    周羨青從來沒有聽過周偲偲哭成這樣,無助的,絕望地。

    這樣大的雪,這樣寒冷的天氣,這樣空寂無人的地點。

    她寧願待在這裡,也不回家?她的那個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周羨青將周偲偲帶去了自己定的旅館。

    周偲偲的小臉凍得通紅。

    「想吃什麼?」周羨青劃拉著外賣軟體,「哥哥給你點。」

    「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周偲偲說。

    周羨青怔了怔。

    「我問你話呢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周偲偲「蹭」的站起來,大聲說:「你說我用小天才電話手錶給你發消息打電話你就會理我的!你騙人!!」

    「對不起。」周羨青的手指僵硬了一下,低聲說:「哥哥的手機丟了,而且......哥哥這一年也過得很不好。」

    他很難評價自己過去這一年的精神狀態。

    封閉的,自我消亡。

    就包括現在,他也並不希望周偲偲看見這樣的自己。

    「哥哥,你的下巴上都有胡茬了。」周偲偲輕聲說。

    周羨青笑了笑。

    「廢話,那說明哥哥健康。」

    晚飯,他和周偲偲各吃了一碗麵。

    周偲偲狼吞虎咽,吃飯的途中他們聊天,周羨青才知道過去的這一年,姜琳和周偲偲在新的家裡遭遇了什麼事。

    那位姓武的先生,原來不是個孤家寡人,他離身邊還帶著一個前妻生的兒子,年紀跟周羨青差不多大。

    「為什麼不回家?」周羨青問。

    「因為......」周偲偲猶豫了一下,「那個人......他老是半夜闖我的房間,他還偷我的裙子,還......」

    她沒有再說下去,周羨青卻已經懂了。

    他的腦子「嗡」一聲炸開,渾身的血都衝到了頭頂上。

    當晚,周偲偲在他的床上睡的很熟,周羨青去找了她的小天才電話手錶,翻了翻記錄。

    然後,他拿了大衣出門。

    周羨青已經不太記得上一次打架是什麼時候了,可能是初中,可能更早。後來也許因為大家都知道他的家庭背景,所以都不怎麼招惹他了。

    但不代表,他不能打。

    要知道,一個能把籃筐差點扣斷的人,打人的手勁不會小。

    -

    後半夜,周羨青走到旅店樓下,雪已經停了。

    他在路邊的欄杆上抓了一把雪握成團,敷在手背的淤青處,抬頭看著天邊。

    沒監控,對方酩酊大醉,他用外套蒙了對方的頭,後續應該不會被找到。

    這一年他在外面闖蕩,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至少社會經驗多了許多。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重又活了過來。

    他,周羨青,是周偲偲的哥哥。

    手上的麻木感壓倒了疼痛,他甩掉積雪,摸出手機來,給姜琳打了個電話過去。

    他電話撥出去才想起來這個時間打電話不合時宜,正想掛,卻沒料到電話居然接通了。

    「餵?哪位?」

    周羨青想,他或許應該問候一下他的母親。

    但是現在,他問不出口。

    偲偲從前跟姜琳最是親密無間,但現如今,周偲偲連家都不願意回,家裡的情形,不用多問他大抵也能猜到。

    姜琳的生活也許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也沒有做出正確的選擇。

    「我是周羨青。」

    電話那頭的呼吸停滯。

    「我打電話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一聲,偲偲在我這裡,她以後就跟我過了,你們隨意。」

    電話那頭的女人似乎吸了一下鼻子。

    許久她道:「好,青仔你保......」

    周羨青將電話掛斷了。

    他轉頭給療城的酒吧老闆打了個電話過去。

    「提前把我的工資結一下吧李哥,讓我好好過個年。」他說:「我家裡出了點事,不幹了。」

    -

    一個人的生活變為兩個人,周羨青並沒有事先做好準備。

    但是他的心底卻感覺到很開心,很充實。

    他帶著周偲偲在寧城租了個房子,然後重新找工作。

    他本以為周偲偲會問他最近一年都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不跟以前的朋友聯繫了,但周偲偲並沒有,仿佛是知道問了只會讓他窘迫。

    有了之前的工作經驗,再加上成了年,周羨青很輕鬆的找到了一個駐唱的工作,早出晚歸,同時他又接了一些零散的慶典配樂的活計,勉強支付周偲偲的學費還有生活費用,周偲偲也變了不少,她每天早上會早起給周羨青做早餐,然後跟周羨青抱抱再自己出門上學。

    她上的是就近的一所普通的公立小學,姜琳沒有來看過他們,周懷森也沒有來打擾過他們,生活仿佛從顛簸的浪濤中回歸平底,雖然硌腳,卻踏實。

    很偶然的一次,周偲偲在吃飯的時候問。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