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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03:25 作者: 燕傾
前任手上提著把不知道從哪裡拿來的棒球棍,要問孔敬討個說法。他來勢洶洶,球棍上還帶著不少生鏽的鐵釘,一看就不是用來打棒球的。
「你可別想跑,你的同事這麼多,『刀劍』無眼,你也不想看到誰因為你受傷吧?」
說法是不可能有說法的,這倒打一耙的本領看得與孔敬交好的保安大叔直來氣,呼朋喚友集結了全公司的安保隊伍,要把鬧事人舉過頭頂扔出去。
「小孔,你擔待點,我已經傳話了,人馬上就來,要當心啊!」
「好。」孔敬沒再多說,把手裡的資料放在公司門口的石獅子頭頂上,隨手將外套拋給路過的人事主管。
「孔敬,你……你要不別打了,那釘子看起來能讓人破傷風,不殘也得剮層肉。」
孔敬搖了搖頭,將陸續趕來上班的人護在身後,杜絕他們受到波及的可能性。
他臉上的表情很嚴肅,雙目平視,唇線繃得很緊,就連直男見了也要夸一句我孔哥A爆。
這是場短暫的惡戰,由孔敬而起,責任卻不在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履行一名低調的秘書的職責,將傷害降到最低。
孔敬能以一打三,擒拿手卻不是他所擅長的,這點,身為自由搏擊冠軍的前任心知肚明。
孔敬抓不著他,像被精瘦的耗子逗弄的家養肥貓,不禁也有些惱怒,問自己為什麼要在拳擊比賽上找男朋友。
孔敬發散思維地想,要找,果然還是得是岑澗那種芝蘭玉樹的類型。不,也許只是因為,對方是岑澗,換個人他就不那麼想了。
礙於身高產生視覺盲區,靈活度受限,前一晚又想得特別多,沒睡好得了感冒,孔敬的注意力比平時更難集中。
這會兒想到新人變成老闆,找自己告白還被當事人搞哭了這件事,孔敬覺得自己可能難以贏過前任。
「啊!!敬哥右邊右邊,要打到了——」人堆里的小實習生都快急哭了,眼巴巴地盼著能有誰出現阻止這場鬧劇。
與比賽同樣,分心是打架的大忌,等同於將命送到了對手手裡。眼看著被人從後背來一記刁鑽的偷襲,孔敬只能挺起後背,硬生生地接下這一下。
釘子扎進後背,帶出了血肉,球棍打在骨頭上的聲音聽得眾人不覺震顫。
咚——
又是一下,孔敬卻沒感到疼。
入眼是片白色,球棍打在綁著石膏繃帶的腿上,岑澗低低地喘著氣,額頭上痛得起了一層汗,卻不忘確認孔敬的狀況。
孔敬向像遠處望去,岑澗的單拐被扔在數十米開外。
他,一個右腿骨骨裂患者,竟然是跑過來的。
斷腿警告!
孔敬的訓斥話到嘴邊,卻被岑澗的表情堵了回去。
岑澗雙目通紅,後槽牙咬得死緊,護在孔敬面前,像他最忠誠的狂犬。
那雙眼睛的確跟瘋狗似的,紅得嚇人,又泛著赤色的光,每條血絲都燃著燒人的熱度,要把眼前拿著球棍的男人燒成灰燼。
岑澗壓低聲音,蹦出的每個字都在警告對方。
孔敬過去參軍,也和戰友進過大草原,同牧民們放牧,守夜,岑澗喚起了他久違的回憶。那嘶啞的聲線也極像原野中的狼犬嗚咽的警告,警告暗夜中如螢火般幽幽綠光的狼眼,不要覬覦主人的羔羊。
這是種新奇的體驗,過去的三十餘年,從未有人這樣維護過孔敬,更不用提這是個連和孔敬說話時都會害羞的青澀的年輕男人。
「你退後!」孔敬說,「你會受傷,快點!」
他用寬大的手掌去攬岑澗的腰,對方卻紋絲未動,力量大得嚇人。
孔敬確信他聽到很低很低的聲音,低到在場只有他一人能聽見,如同落雨前的烏雲克制著電閃雷鳴,在他耳畔低喃。
「我會保護你。」
語氣莊重,如同「我會娶你」。
孔敬怔愣,耳垂一紅,隨即那點紅暈穿過耳後,由勁動脈往下,輻散到全身,就連腳趾尖都帶了酥酥麻麻的意味。
從來,他都是保護著他人,從未擔任過被保護者的角色。
一瞬間,孔敬在腦內復盤了自己這個人的資料。
孔敬,一米八八,將近二百斤的猛男,腹肌x6,氣場max。
上到高空作業擦玻璃,下到主動入井蓋撈掉下去的同事,順便搶了吳冕的霸總光環,全都不在話下。
曾經往銀行櫃員機一戳,正在搶錢的歹徒直接嚇到腿軟。
能一耙扛起吳冕家養的三隻平均體重二十五斤的緬因肥貓,能徒手掰斷鑰匙斷在孔里的鎖。
也正因如此,出櫃後找對象往往被嫌棄如果爭吵時可能打不過他,只好在搏擊冠亞軍中追到了男朋友。
眼下才有了如荒誕鬧劇般的一出。
可是岑澗說了什麼。
孔敬想,還是第一次,有個人說要保護他。
岑澗如今的樣子,竟是連周圍圍觀的職員都被嚇得不輕,發出了嘰嘰咕咕的議論聲。
「好嚇人」的討論中夾雜了幾句「好想睡」,孔敬的臉黑了下來,默默地將那幾個人的聲音記住,準備利用這最後的三天時光好好找他們談談。
前任則被這個跑過來的斷腿病人和不要命的氣勢嚇住了,身體先意識後退了兩大步。
他只是想給孔敬一點花頭看看,並不想坐牢,可眼前的人分明是不想要自己的命,同時還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