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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03:25 作者: 燕傾
吳冕甚至還有點樂意呢,蝴蝶結都是他挑的。
「好吧。」孔敬退了一步說,「就算他不會,我也沒這麼下作。兄弟妻,不可欺。」
岑澗總覺得這個俗語用得很不對勁,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
但遭到了對方的拒絕,他還是耐著性子,慢慢地問:「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孔敬一面給岑澗扣扣子,一面冷下了臉,語氣中也開始爹化,全然不把岑澗當成是比吳冕更厲害的總裁爸爸:「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怎麼會帶出你這樣的新人,衣服是能隨便脫的嗎?」
他當然看見了小新人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被帶得有些難過。
可是原則是原則,他可以對不起岑澗,岑澗卻必須對得起岑澗自己。
「我不會答應的,好好愛惜自己。」
岑澗聞著孔敬身上熱絨絨的老山檀味,再看孔敬垂著的眼。
像是在布滿春光的五月里進行了冰桶挑戰,身體被壓在從極圈鑿來的冰山下,翻不了身。
岑澗聽著孔敬說了很多話,提到了很多不相干的人。
孔敬對岑澗的態度冷淡,他說不管岑澗是在被Iris追求,還是想要當哪位總裁的愛人,他都衷心祝福。
他強壓著心頭涌動的血液,那血燒到喉口,帶出半是腥味半是鹹甜的氣息。
愛他是個無解的回答。
岑澗的手垂了下去,任孔敬與他窄窄的紐扣孔佐作鬥爭。
原來,他真的對他沒有感覺,一點都不喜歡他。
這個世界上,一廂情願的事太多,多到喜歡的人喜歡自己是種奢望。
岑澗想著,又握住孔敬為他扣上扣子的手,力氣大到將不怕痛的對方捏痛了,只是一瞬間就鬆開:「我真的不可以嗎。」
孔敬深吸一口氣:「不可以開這種玩笑。」
把那句「你值得更好的」放在了心底里。
他有預感,這句話一說出口,岑澗和他就完了,各種意義上的完了。
孔敬心想,他自己渣也是真的渣,拒絕對方就應該乾脆利落,哪怕就此刪除拉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怎麼能對被拒絕的人有留戀。
他卻沒想,本可能是惡作劇,是打炮邀約,卻成了正經的告白。
「可是我喜歡你……我這輩子只喜歡過你。」
像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無法拯救任何人,岑澗向孔敬訴說著,心中多年來的心情。
岑澗也是在這刻突然承認了自己的心動。
也經受了孔敬對他的拒絕。
這兩件事像兩支銳利的長箭,同時射向他心頭。
他裂開了。
孔敬低下頭,看著岑澗咬著下唇,微微閉住眼,不知什麼時候,淚腺就真的分泌出了眼淚,掛在睫毛上,睫毛承受不住重量,那滴液體又啪嗒一聲,落於地板。
隨即,第二滴,第三滴……
而孔敬家的蠢狐狸不知道藏哪個角落裡,跟著眼淚的響聲發出細細的嚶嚶聲。
像在幫岑澗配音似的。
見鬼啦,他家怎麼能同時出現兩個嚶嚶怪!這日子沒法過了!
孔敬一個頭兩個大。
哦,應該是兩個頭,但還有一個哪裡大,他打死也不會告訴別人。
好好的霸總小嬌妻不做,還跑秘書這裡撩騷來了,玩得跟真的似的。
你們總裁的感情生活都是這麼樸實無華且枯燥,喜歡折騰秘書的嗎?
還是退休老秘書。
就說岑澗吧,成年男性,青年才俊,事業有成,就算性格內斂一些,怎麼也不像被人拒絕了告白就哭鼻子的脾氣。
這就是霸道總裁們出神入化的演技嗎?
孔敬沒辦法了,但該說的還是要說。
孔敬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偏僻如理,深入淺出:「從一而終聽說過嗎,腳踏兩條船是不對的。」
他絮絮叨叨地勸了岑澗一大堆,就連自己到後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灌輸了些什麼。
都說他是冠冕科技的湯達人,雞湯的那種湯,如今在新人的直球告白和眼淚下也失了方寸。
沒有什麼一見鍾情,也沒有什麼一輩子只喜歡一個人。
那樣太過虛幻,也太過沉重,生活還是要接點地氣。
就像前任與他,從前說過多少個長長久久,到頭來不過曲終人散,漸行漸遠,甚至倒打一耙。
儘管他清楚地意識到,岑澗不是小碧池。
他是年輕的企業家,是業務專精,是眾人茶餘飯後最想聊起的人,是個往誰面前一站,都能叫對方黯然失色的英俊的男人。
如今直戳他的心房,流著眼淚,還說他喜歡他。
喜歡這件事也許很重要,可又不重要。
你可以在現在說喜歡我,也可以在下一年,下一個月,下一天,甚至下一秒說你喜歡別的人。
喜歡就是這樣廉價的感情,廉價到只是一時的心動,也可以向人許諾自己的一生,長長久久。
孔敬退避在名為生活的擋箭牌其後,不想探究新的可能性,不想挖掘他人的心情,不想了解所有人包括自己的過往。
那面牆,岑澗進不去,也終於明白,過去吳冕和他父母想重新走入自己的世界,是何其不易。
岑澗抓住了孔敬說的一個詞,從一而終。
是不是孔敬的心裡還在惦記著他的前任,那隻名叫維也納的狐狸讓人覺得可愛,也是因為,它是前任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