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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03:44 作者: 天夏遊龍
    直到呼痛聲傳入溫冷的耳中,車輛的轟鳴還在響,他重新看清還想試圖行兇的司機,抬手,瞄準,結果了對方。

    他身側的同事已經衝出去救人,溫冷跑近車邊,四處探望,沒有,車裡只有被擊斃的司機一人。

    是調虎離山計。

    他匆忙轉身,不錯眼地查看路障兩邊,目光終於在不遠處捕捉到了身影。

    昏暗燈火和樹影的間隔中,有兩個男人已經利索地翻出小區,正脫去偽裝,換了身裝束,沿著大路疾走離開。

    溫冷回頭,看了眼黑色血跡開始蔓延橫流的車禍現場,到處是生死未卜的同事們,只剩兩三個心有餘悸剛剛避過的警員在緊急救人。

    溫冷麵色沉肅,沒有開口,他決絕地轉身,一個人飛奔著追向兩個疑犯逃跑的方向。

    他邊跑邊在通訊中呼叫外圍巡邏人員,「三岩小區東南門外發現兩名疑犯行蹤,現往東南偏南方向,沿三廠路逃竄,請前方單位加強警戒!」

    頻道內先後響起了留守在車禍現場的同事的呼救和對現場的評估報告。

    緊接著是各組的響應,孟冬城,任開……他似乎在喊他。

    溫冷已聽不見頻道內的聲音了,他的前方是正在逃跑的嫌疑犯,他在快速接近中,已認出盧志強的背影。

    花了這麼大的功夫,現在這個肯定是真的盧志強了,那麼走在他身前的那個身影,就一定是柯成了。

    溫冷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眼看兩個嫌疑人就要轉入燈火通明的主幹道上,出了住宅區,時間太緊,後設的包圍圈還沒來得及清空,還有零散的行人還在向外撤。

    必須在這條無人的街道上動手。

    「別動!舉起手,趴下!」溫冷距離兩人太遠,卻因為沒有時間讓他靠得更近,只得拔槍警告。

    前方的兩個身影頓時停了下來,慢慢舉起手。

    溫冷呼吸短促,不敢有絲毫放鬆。

    盧志強緩慢地轉過身來,面無表情朝向他,然而,同時,他身後的人被他高大的身形擋了個嚴實,四肢頭軀幹絲毫不露。

    三人對峙中,盧志強試探性地朝溫冷踏進了一步,他忽然開口道:「你命大得很,還沒死。」

    溫冷沒有回答。他還記得頭一次在夜總會遇到盧志強時的情形,他訓練有素的行事給他和任開留下了深刻印象。

    面對這樣的對手,溫冷不會掉以輕心,他握著槍,側移一步,試圖能看清盧志強身後人的動態。

    就在這時,盧志強身後那人動了,竟不管不顧閃身拐入主街,整個身影消失。

    盧志強亦跟著同時動了,溫冷當下就要開槍,主街拐角處突然被推出個身影,盧志強反應極快地蹲身借跌倒在地的身影擋到自個身前。

    那是個少女。

    溫冷最後時刻收手,重新瞄準。

    不過一秒間,盧志強似乎早就判斷好了溫冷的所有應對,他已掏出匕首,刀光一閃,割向了少女的腿部大動脈。

    「住手!」

    鮮血如注!噴涌!

    激變之下,盧志強揚著笑轉身跟隨前人閃入主街。

    溫冷衝上去,不短的距離長得令人害怕,他用盡最快速度撲到少女身邊,壓緊她大腿側的股動脈,槍被拋下,他扯出急救止血帶。

    「沒事的,沒事的。」他紮緊傷口上部止血,將滿身血污,即將昏迷的少女緊摟進懷中。

    他甚至沒有轉頭去看一眼主街,仿佛幾分鐘前決絕地去追疑犯的人不是他,溫冷眼中的決絕並未變,只是此刻他選擇毫不動搖地留在少女身邊。

    盧志強確實將他了解透徹了,溫冷只有一個時間窗,用十幾秒的時間,趕到傷者身邊,再頂多半分鐘留給他止血。他要用這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去及時追回疑犯,還是選擇留下拯救傷者,是盧志強冷笑著留給他的抉擇。

    一個體重不過40公斤的少女,股動脈被割破,失血上千毫升只需要30秒,如果不能有效止血,只需要兩分鐘,少女就會死去。

    再來一千次,溫冷也不會有第二種選擇,哪怕他就曾因如此救人而死去。

    溫冷呼叫了救援,因為之前的車禍,現下的傷人事件,很快整個街區都是救護車刺耳的鳴叫聲。

    任開從住宅區趕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全身濺滿鮮血的溫冷雙手懷抱著失去知覺的少女,下一秒,敞開的救護車後門處,涌下的擔架和白衣的急救員們將兩個身影徹底淹沒。

    第73章

    深夜,醫院的白色長廊仿佛無盡頭,冷郁的燈光喚起溫冷太多不想回憶的經歷。

    手術順利,得知女孩的家長已經趕到醫院,溫冷起身迴避,繞道醫院的後門離開。

    午夜的院牆內外,清冷的街道上,沒了白日喧囂的行人車輛,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溫冷行了段路,看見不遠處24小時便利店的燈光泛出街道,他這才覺得渴和餓,朝著店面走去。

    他穿過橫道線,越走越近,直到,猛然間發現,玻璃門上映出個模糊的血污人影,而裡面的店員似有所覺,正要抬頭。

    溫冷閃身退回了黑暗中。

    他繼續往前,沒行出幾步,BJ40從後行駛到他身邊。

    溫冷沒有側頭去望,長夜裡,他身形削瘦,背影堅韌又疲憊,就這樣沉默地前行。

    任開落下車窗與他並行,手肘擱在框邊,指尖的煙火是這段漆黑路上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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