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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03:44 作者: 天夏遊龍
    沒想到霍竟成只是搖頭,表示不知道。他被打中腹部後,眼冒金星,撐住沒立時昏過去已用盡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不知是否因為等到了人來救援,霍竟成的意志力在此時反而開始薄弱下去,他漸漸呼吸輕淺,似乎隨時會陷入昏迷,溫冷喊了他兩聲,他對外界聲音的回應已變得非常微弱。

    溫冷見狀忙探向霍竟成的頸動脈,他的心跳變得緩慢,腹部又失血嚴重,體內不知哪些臟器受傷,溫冷抬頭朝任開輕微搖頭,霍竟成很可能撐不住了。

    任開臉上顯出煩躁。

    溫冷沒有再看他,轉頭做著最後的努力讓霍竟成保持清醒,同時加緊問道:「是誰要殺你?」

    溫冷問話的同時,任開早已站在打開的窗戶邊,觀察著屋外的動靜。

    忽然,別墅下的樹叢間有枝椏微弱地動了動。

    「有情況。」任開來不及多解釋,收起槍就從窗口翻了出去。

    屋內,發現自己怎麼都發不出聲後,霍竟成恍然有些明白了自己的狀況,痛苦迷糊中,他伸手艱難地摸向辦公桌面,溫冷忙撐著他扶近桌面,霍竟成將沾血的右手食指奮力按上了一張照片,隨即腦袋重重下磕栽倒在桌面上,停止了呼吸。

    溫冷輕嘆了下,轉身攀出了窗口,他利索地兩下跳進後院,跟著任開追出去的方向狂奔,夜色深黑,漸漸追緝的路線越來越朝著不遠處的河邊靠近。

    很快,除了水聲,溫冷還聽到了馬達的聲音,河道上轉眼划過一艘快艇,溫冷加速追到河邊,任開已經解開了一艘小艇的纜繩,發動引擎正要駛離。

    溫冷拼著最後那點力氣一躍而上,這受過傷的底子,差點讓他掉鏈子。任開見溫冷不要命地追來,張了張嘴,很快選擇了放棄。他轉身開船,兩人鍥而不捨地繼續追擊。

    河面上,溫冷迅速打開通訊聯絡了周鵬,他和張浩已經到達別墅,救護車也已經到了,溫冷說了兩人追緝兇手的最新情況,就聽見通訊那頭周鵬已經大聲讓封起現場,直接和張浩追了出來,要接應他們。

    溫冷掛了又轉頭聯繫另一組,「安嵐,你和邵晨宇在一塊兒吧?幫我找下兇手可能的逃竄線路,這邊河道再往前要進入D省的地界了,通知那邊幫忙攔截。」

    快艇飛馳而下,河上的夜風吹得溫冷幾乎睜不開眼,他手腳僵直地關閉通訊。才這麼幾分鐘功夫,溫冷手腳冰冷,已經有了些失溫的跡象,可他現在沒空顧這些,只是雙臂環起,儘量蜷身坐低。

    任開正一心追著前艇,留意到前方河段變得分岔複雜,即將進入一片澤湖。

    果然追入澤湖後沒多久,對方的快艇就繞得不見了影,任開忍不住罵了數聲,通訊里又傳來安嵐的呼叫,澤湖面積寬廣,周邊地形複雜,逃跑線路太多,一時很難做出準確的預估。

    這下連溫冷都忍不住想要問候下逃跑的兇手。

    任開放慢了船速,兇手駕船消失後就沒了引擎聲,這不合常理,船體看不見了,轟鳴的引擎聲還能傳播很久,顯然對方是關掉了引擎,躲入了這片湖沼中,想要趁機上岸溜走。

    靠近岸邊的地方到處是綿密的水草、蘆葦成片,任開猜到了兇手可能的行蹤後,就並不著急駛離這片水域。

    安嵐和邵晨宇雖報告說很難給出準確預測,但到底還是提供了最有可能的幾條逃跑路線給溫冷做參考。溫冷開始指路,任開沿著河岸一路探去。

    兩人專注地查探起每一片水草和蘆葦叢。

    小艇行進間,天空中的陰霾正悄然散去,露出清冷的月輪來,船繞行水中,四周是大片蘆葦淒淒,深秋蕭瑟,月輝如劍,寒意直入人心神。

    猛地,獸吼般的引擎聲突突響起,眨眼間,一艘快艇從蘆葦叢中飛躍而出,引擎轟鳴著,全速超任開和溫冷所在的小艇直直衝來!

    青白的月光下,溫冷眼看著對方在快艇加速衝來的瞬間棄船跳入水中,只剩無人的艇身如炮彈般轟來,溫冷大喝的時候聽見任開幾乎同時吼道:「跳!」

    兩人奮力躍離撞船的中心地帶,落水後,溫冷在湖下依然能聽到巨大悶沉的衝撞聲。第一波撞擊後,船體飛脫的碎片四散飛出,有幾片劃開他的手腳,直飛落湖底。

    湖水冰冷,讓本就有些失溫的溫冷四肢越發麻木,他胸口窒痛,想要游出湖面透口氣,可緊接著就是湖面上傳來兩船的連續爆炸,衝擊波震得溫冷在水中一陣翻滾,差點暈眩嗆水,劇烈的波動壓得他不得不反向朝更深遠的湖底探去。

    快艇的燃油和殘骸很快鋪攤開來,湖面上,大面積的火海蔓延成型,溫冷再無法探頭呼吸。

    他只有奮力往火海的邊緣游去,以期早些游出這一片火海,可僵硬的四肢和曾經受傷的胸腔,此刻正不停窒痛著,眼看他就要夠到火海的邊緣了,溫冷卻再也使不出丁點力氣。

    他已感覺不到湖水的冰冷,反倒四周有種安寧,包裹住溫冷的全身。

    溫冷墜向湖底,纖長的四肢散開,他就像一株蘆葦散落到風裡,飄蕩無依,直至有什麼猛地扯住他,將他重新托回原本的行動軌跡。

    迷濛間,一切都似真似幻,似乎有人拉扯懷抱住了他,就在他感到窒息無意識鬆口的時候,有空氣湧入,又像是無盡的,雲端的碰觸,他隔了片刻才意識到那是一個吻,即使是這點意識也是迷濛不清的,混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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