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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03:44 作者: 天夏遊龍
任開搖搖晃晃往一旁的休閒長椅上坐定。
太子哥嘴裡還在嘟囔,「再喝呀,今晚上刺激!高興!」
輝哥轉頭朝溫冷擺手,「走了!保持聯繫!左邊進去就是住的地方,我和前台打過招呼了。」
溫冷點頭,向兩人道別。
太子哥突然猛醒過來,「什麼,這就散了?!」他架著輝哥大幅度轉向任開,「那,那什麼一刻值千金啊!你丫的,人喜歡你,你瞎了不成?今兒對你夠有情有義了吧。
「哦!別告訴哥我,是你不行啊!」太子哥瞪大了眼,恨鐵不成鋼地猛指任開,「去,去,趕緊地!人,人明兒要還下得了床,你,你就不是個男人。」
輝哥抓著連字都吐不清的太子哥,咯咯笑個不停,轉身前最後朝溫冷道:「別玩太過啊!」
任開正迷瞪地靠在椅背上,垂著頭不忘回嘴:「你他媽的才不是男人!你才瞎了眼,人是誰?真的假的?你才沒搞明白!」
等他叨叨完,輝哥早架著人走遠了。
溫冷走到任開跟前,想問他還能不能自個走。任開抬頭,那神情和十年前在唐澤明宿舍喝醉,趴他鋪上望他的眼神一模一樣,少年的兇猛純粹叫人難以招架,十年了,這傢伙怎麼能骨子裡半點沒變。
溫冷嘆了口氣。
任開已經收回了目光,他看向不遠處的24小時便利店,「幫我買瓶水,口渴。」
不過買瓶水,完全不用用那樣的眼神望人吧,溫冷無奈轉身朝便利店的燈光走去,天知道任開剛才要是提點別的什麼要求,他又會答應他什麼。
因你還是那樣,而我已經變了,十年前唐澤明能笑著把人扔在宿舍,十年後的此刻,我只想守著你,連轉身都感到困難。
溫冷在店裡拿了兩瓶水,又在貨架上找了一圈,滿意地拿了包能緩解宿醉的糖。
當他從便利店出來,河道兩岸的景觀燈開始熄滅,從市政到商店的燈火一段段依次陷入黑暗,世界回到了夜原本的樣子。
在溫冷走向任開的時候,有人已先一步站在了長椅前。
「喂,醒醒?你哪兒的?這不能睡!起來了!起來了!「
溫冷聽見巡防隊員的喝聲,快步穿過街道,邊跑邊忍不住好笑,長椅上任開已徹底歪倒在那兒,等溫冷跑到巡防隊員跟前,他正發出輕哼聲。
見有人管這醉漢,巡防隊員樂得能脫手,隨意叮囑了溫冷兩句,得知他們要住的酒店,又指了指方向。
溫冷架起任開,往住宿的地方走。
任開大半個人倚靠到溫冷身上,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往前進,半夢半醒間,任開低著聲道:「你心跳得好快。」
有那麼一刻,溫冷懷疑任開沒醉。
他隨即感到了被自個勾緊在胸前的任開的手,這姿勢方便溫冷架著人走路,他明白了任開的感覺從哪兒來的。
溫冷調整了下步子,「我也喝了不少,還有,你太沉。」
任開大笑起來。
等溫冷架著任開走到地兒,景區的酒店不過一棟三層的小樓,規模不大,很有些民宿的味道。
報了姓名,因輝哥打過招呼,又見客人不便,前台便主動先給了一間房的鑰匙,讓溫冷安頓好任開,再下來登記。
進到房間,溫冷將任開丟上床,見他沒什麼大礙,轉身要去樓下登記。
才走了兩步,他聽到了拔槍的聲音。
嗅到危險,身體的反應甚至快過意識,溫冷猛地轉身。
屋子裡什麼特別的情況也沒有。
只有任開正艱難地趴爬起來,他甚至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也無力對溫冷的行動作出任何反應,他沒有放下槍,就那麼迷糊著,用力拔出彈匣,已經連手指都失去了往日的靈活,卻依然在努力一顆一顆卸去子彈。
子彈跳出彈夾的聲音,很像一點點在穿透什麼,又像鮮血在滴落。
溫冷被任開的舉動搞糊塗了,有危險他該拿槍戒備,沒事他該放妥槍睡覺,他這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還在拆槍卸子彈是什麼意思。
「你在做什麼?」溫冷乾脆折了回去,站在任開的床邊,望著他。
任開終於卸到了最後一顆子彈,他怔怔看著最後的子彈道:「以免我夢裡朝這兒開槍。」他緩緩伸出手擺了個開槍的動作,崩在了自己的腦殼上。
溫冷呆了半晌,才徹底接受他說了什麼。
「你……」
「沒事,我已經很久不做這種夢了。」任開意識到,自臥底結束,溫冷到來後,他已經很久沒做這種夢了,但他不敢掉以輕心,一年了,他也已經養成了睡前一定要卸盡子彈。
唐澤明剛走的時候,他最接近的一次,是醒來時彈匣已經上好,打開保險栓的當口他醒了,自此他一定會卸完每一顆子彈再躺下。
在夢裡重裝一遍彈匣的時間足夠他反應了。
溫冷打開桌邊的瓶裝水,嘩地半瓶潑上了任開的臉,自始自終,他都在極力控制發抖的手。
任開似乎真被他潑醒了不少,乾脆變了姿勢躺平床上道:「你知道我最難過的時候,為什麼還能阻止自己那麼做嗎?
他看向站在他上方的溫冷,又越過他看向天花,舉起手指向那兒,「因為我不確定會在那兒遇見他。我知道他肯定會在那上面,但萬一我上不去呢?我不確定我自個兒,萬一我只會往下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