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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1:03:44 作者: 天夏遊龍
    斷橋靠岸的部分,有一段殘缺的橋面,尚算完整地覆蓋在引橋上,形成一個向上的坡面。溫冷明白了,「太子」調慢了車速是因為他在尋找合適的上橋路徑。

    輝哥和四公子也多少猜到了眼前情況,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子哥。

    「你不會真想要靠這個飛到對岸去吧?」輝哥難得對太子哥的想法提出異議。

    眾人眼前的河道起碼有二十來米寬,對岸公路燈火通明仿佛一條彩帶沿河而掛。

    「有人幹過。」太子哥以簡短的回答表達了可行的意思。

    隨後他開始駕車向後退。

    溫冷則控制著夜路德在橋墩下繞了幾個來回,藉助摩托車燈的光線,他大致查看了下岸邊剩餘的建築,引橋承重的結構應該沒有問題,但用作起飛平台的橋面水泥板本身風化得如何,卻不得而知。

    看來要堵一把戰時工程質量了。

    槍聲和燈光緊追在身後,沒有多少時間了,太子哥觀察足夠後,直接倒退回道路西北方,他加大馬力往東南方直線衝上了橋面,車身在斜面上的起飛不過是瞬間的事,伴隨著引擎的刺耳怒吼,太子哥帶著人一同高飛了出去,兩人飛過寬闊的河面,眨眼已落在了公路上,對岸響起一片急起的喇叭尖叫聲。

    成了!

    這頭輝哥已看向四公子,「你先?」四公子搖搖頭,顯然還有些心神未定。

    後頭追擊的距離不過三四百米,轉眼就到,輝哥也不客氣了,直接沿著太子哥開過的路徑又來了一遍。

    灘涂處,除了四公子和溫冷,還有兩位俱樂部成員,溫冷看了看車燈靠近的速度,頂多再過兩輛車,對方就殺到了。

    他檢查了下之前搶來的槍,只剩兩顆子彈,轉頭對任開急道:「你下來!我去拖一下。」

    任開拔出槍,單手摟緊身前人,話聲直接貼到了溫冷耳邊,「要麼一起拖,要麼一起走。」

    溫冷沒時間踹掉任開了,調轉車身的同時對剩下的三人道:「時速150以上,落地不要急剎,注意腳。」

    後車的燈光已不足兩百米,溫冷直接沖向了疾駛來的追兵。

    雙方對向而開,短兵相接的時間更是縮短了一倍,幾乎下一秒就在稻田和灘涂交匯的地方相遇。

    因鄰近河岸的道路變寬,追殺而來的兩輛摩托此刻從前後追逐的隊形演變成了並駕齊驅的包抄態勢。

    當對方看清竟然有車直接對面衝來時,手忙腳亂開槍射擊。

    溫冷大喝一聲:「坐穩!」

    夜路德直接來了個翹頭,高昂的金屬車頭將騎士徹底掩護在了身後,剛好避過第一波襲擊,空中亮起一片子彈射中金屬的火花和彈擊聲。

    溫冷放下車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兩輛摩托車中間高速穿過,其中靠近他左側的車輛直接被車風帶到,失去平衡,根本來不及動作,就摔入了稻田。

    溫冷疾駛過後,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直接倒追前車,現在追殺的成了被追的。

    兩車很快接近岸邊,灘涂處還剩最後一輛摩托,四公子終於下定決心,正從起始處發動,準備駛上引橋的斜坡。

    追殺來的車輛,不僅向後朝溫冷還擊,間歇還朝前開了數槍,正在上橋的四公子再無退路,一狠心飛躍而起,眨眼有驚無險到了對岸。

    溫冷鬆了口氣,前頭就是河水,追擊的摩托已無處可跑,溫冷乾脆操控夜路德直接來了個打橫,車身屹立在河邊,月光將河畔的一切透潤得一覽無遺。

    對方也自知無路可走,他同樣急速調轉了車頭,準備向溫冷做最後的衝鋒射擊,摩托急馳而來,車尚行在中道,一顆子彈擊穿了此人的前胸。

    車手向後甩翻在了灘涂上,摩托車擦著溫冷右側斜飛出去。

    地上的人抖動了兩下,伏誅在了兩人面前。

    溫冷早料到了這個結果,他對任開的槍法有充分的了解。

    稻田後方依然有引擎的聲音傳來,溫冷和任開同時轉身,車前燈正閃成一簇簇強光將稻田穿成了篩子,看樣子是敵方的大部隊到了。

    任開看向溫冷,明明後有追兵,月色下,他的神色反倒顯出幾分輕鬆和期待。

    任開不得已嘆口氣道:「你要是掉在河裡,我饒不了你。」

    溫冷回看他,笑得讓人有些難以招架。

    在起飛躍空的剎那,任開有種超越真實卻異常清晰的感受,他從未如這一刻般這樣理解唐澤明熱愛摩托的靈魂,比極速和炫技更自由更接近飛翔的意志。

    就在這一剎,任開看到的不是迎面空中的明月,而是腳下黑色冷河中沉浸著的巨大月輪,天空與深淵倒置,他飛躍在真實和幻影之間。他從未如此強烈地意識到,唐澤明已是他無法觸及的明月,他一直在企圖抓住的,也不過是這黑河中的月之倒影,正如他此刻緊緊擁抱的是溫冷,而不是唐澤明。

    有一刻他恨不能一頭栽進這黑河的深淵,落進那巨大光輝的月輪中。

    落地的撞擊和緩衝帶來的慣性震醒了任開。

    摩托車上的兩人竟沒有聽到預想中的喇叭和刺耳剎車聲,反倒是周圍驀然響起一片歡呼聲,把溫冷和任開搞得愣了愣。原來連續的飛車,引得公路兩旁的車輛行人早就停了,這會兒竟自發地停留在道邊,留出空地看起了「表演」。

    太子哥走上來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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