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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的媽媽只會溫柔地摸著他的臉，道：「是媽媽做得不夠好。」

    但他的媽媽明明是全世界最優秀的人，好？到底怎麼樣才是夠好？

    喬野長得像媽媽，從小就是一個美人胚子。

    漸漸地，他的眉眼長開了，身體也抽長了，不再是那個小小一團很容易就被忽略的小東西。

    所以喬野爸爸也開始注意到了他。

    並且開始厭惡他。

    長得跟那女人那麼像，這對喬野爸爸而言，就是兒子對他的背叛。

    所以他也開始對兒子施暴。

    喬野去學校時身上或多或少總是帶著傷。

    老師們關心他的情況時，他也只會惡聲惡氣地說是在外面和人打架了。

    喬野就如他的名字一樣，性子很野。

    他小時候長相略微女氣，總是容易被同齡的男生們小看，笑他是個小姑娘。

    所以喬野只好把他們都揍一頓，用武力讓他們意識到到底誰才是小姑娘。

    常年生活在暴力之下，讓他的性格有些孤僻。他不屑於跟這些同齡人玩，也認為老師們所謂的關心不過是惺惺作態。

    大人都是骯髒的。這個想法幾乎深入了喬野的骨髓。

    只有他媽媽，是好的。

    但媽媽太軟弱了。

    後來，喬野已經十四歲了，因為長得比同齡人更快，看上去已經有了點成人的模樣。

    因為經常和人打架，他的體力很好，力氣也不小。

    已經可以反抗他爸爸了。

    喬野爸爸在被兒子揍了第一拳時，先是懵了一下，接著很快就陷入了暴怒。

    喬野不怕他，並想再往他身上揍幾拳。

    可就在這時，他的媽媽抱住了他，並且用自己的後背和頭抵擋陷入瘋狂的丈夫的攻擊。

    「媽媽，放開我。」喬野還在變聲期，嗓音略有些啞，帶著點雌雄莫辨的味道，「我可以打他，可以打死他。」

    「你他媽在說什麼玩意兒？！」他的爸爸聽這個敗家東西敢這麼侮辱自己，怒氣更甚，嘴裡的話也越來越不堪入耳。

    但媽媽只會緊緊抱著喬野，嘴裡喃喃道：「沒事的……媽媽保護你，媽媽保護你……忍忍就過去了，不疼，媽媽不疼……」

    喬野很愛很愛他的媽媽，但在這種時候，不免對媽媽有些失望。

    他很後悔，那時他沒有推開媽媽，把那個叫做「爸爸」的怪物打死。

    因為第二天放學回家時，他拿著全校第一的考試成績，開門卻只看到了躺在血泊中，身體冰涼發僵的媽媽，和坐在沙發上一口一口抽著煙，一邊看電視一邊對著內容辱罵的爸爸。

    喬野當時很冷靜。

    他爸爸注意到他回來了，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所以他沒發現，喬野手裡拿這個空酒瓶，慢慢朝他靠近。

    ……喬野最終沒能把酒瓶砸在他爸爸頭上。

    他回家時沒有把門關上，路過的路人一眼就看到了他們家裡的情況，驚呼一聲後連忙打電話報警。

    喬野爸爸也是在聽到驚呼時猛地轉頭，看到了拿著酒瓶的兒子，「你想幹什麼？」

    喬野冷漠地看著他。

    他爸爸艱難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喬野，臉上沾著妻子的血，「你想用個破酒瓶打我？」

    喬野依然一臉冷漠，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

    門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那個報警的路人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並且人還不錯。他在看出喬野爸爸不對勁後也不管那麼多，連忙衝進去把喬野拉了出來，還被喬野連踢帶捶地打了好幾下。

    警察很快就到。

    喬野並不在乎他的爸爸會遭遇什麼。

    一切都結束後，他只知道兩件事。

    他再也見不到這個叫做「爸爸」的怪物了。

    他也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他爸爸那邊沒有任何親戚，所以他的監護權到了他媽媽的哥哥，也就是舅舅手裡。

    也是那時他才知道，向來膽小懦弱的媽媽原來偷偷替他存了一筆錢。

    一筆足以讓他讀到博士的錢。

    他的舅舅雖然手握喬野的監護權，本身卻並沒有要關心他的意思。

    這很正常，如果他真的會關心的話，或許早就把自己的妹妹從地獄中救出來了。

    不過他也沒有貪了妹妹留給外甥的錢。

    那棟喬野生活了十四年的房子，和媽媽留給他的錢，他的舅舅全留給了他。

    他的舅舅把話說得很清楚，除非是非得監護人出面的事情，不然他不會幹涉喬野的任何行為，只要喬野別給他找麻煩。

    喬野點點頭，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畢竟這世上除了他媽媽之外，不會有任何人對他好。

    他家裡發生了這種事，沒多久就有社會局的人前來關心，還帶了一名心理師來為他做心理輔導。

    一開始喬野自然是不肯配合，但隨著一次次的晤談，他的話漸漸多了起來，會說一些心裡話，也會對心理師笑。

    再後來，他會主動去看心理師，會有禮貌地向他打招呼，然後坐下來，主動說起最近在新學校發生了哪些趣事。

    就這樣大概過了半年，心理師對他說，下次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喬野對於即將的離別表示不舍，卻也沒有太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