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頁

    畢竟他爸爸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情緒宣洩的出口而已，並沒有指望可以從自己兒子上獲得答案。

    賀晨星也確實回答不了他。

    所以他只能默默聽著，偶爾忍不住分心去想談煜的臉。

    賀爸爸打這通電話的目的除了發泄情緒之外，就是要告知賀晨星他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消息，讓賀晨星缺錢的話就打電話給生活助理。

    賀晨星應了。

    「星星，我要好好想想。」賀爸爸最後是這麼說的，「到底是放他走，還是把他追回來，我要好好想想。」

    掛掉電話後過了很久，賀晨星都還是坐在原地，連姿勢都沒變過。

    白糰子早就趴在他腿上團成一顆真正的糰子，睡著了。

    賀晨星回過神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

    他驀然低笑了一聲。

    他們父子倆啊……怎麼都在這種時候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呢？

    難道這是報應嗎？

    賀晨星自嘲地勾起嘴角。

    他什麼時候也相信報應這種東西了？

    又坐了一會兒，賀晨星才起身，抱著白糰子回了房間，睡覺。

    他這一覺睡得也不安穩。

    應該是被他爸那通電話影響的關係，他夢到了過去。

    那顯然不是什麼愉快的夢，因為他全程皺著眉頭。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本大爺當然是來找你的呀哈哈哈哈～你也太不聽話了，怎麼不說一聲就轉學了呢～

    ——我為什麼轉學？你說我為什麼轉學？

    賀晨星緊閉著眼，睫毛顫個不停。

    ——賀晨星！我才不想當你的玩具！

    ——你就放過我吧！

    ——賀晨星，我恨你！我永遠恨你！

    賀晨星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白糰子被嚇了一跳，轉身跳下了床，「喵」了一聲。

    賀晨星喘著粗氣，伸手摸了摸額頭，摸到滿手冷汗。

    心臟還在劇烈跳動著，讓他整個人都難受得不行。

    夢境內容漸漸在記憶里消失，但賀晨星不需要去想，也知道夢裡發生的是什麼事。

    最後把他嚇醒的，是原本在記憶中早就模糊的那張臉，竟然莫名變成了談煜！

    就連聲音也變成了談煜的聲音。

    談煜在夢裡，帶著滿臉恨意，親手將他推進深淵。

    「賀晨星，我早就受夠你了！」

    賀晨星抹掉頭上的冷汗，掀開被子下了床，慌亂地從衣櫃裡隨手扯了衣服換上就跑出去了。

    他現在必須要見到談煜……

    不可以……拋棄他……

    賀晨星騎著摩托車，是一路超速去了談煜家。

    幸虧現在是凌晨三點多，路上幾乎沒什麼車，不然大概就會上演一場賀晨星出車禍，失憶然後忘記談煜的狗血戲碼。

    賀晨星到談煜家門口的時候，卻開始猶豫了。

    現在時間差不多在四點左右，談煜根本沒起床。

    但夢裡的畫面卻一直在他腦海里反覆播放了一路，讓他不僅忘不掉，而且那種恐慌感還越來越嚴重。

    他必須要確認談煜的存在才可以！

    翻窗？破門？哪個更好？哪個更快？

    ……他會不會生自己的氣？

    賀晨星按著門板，嘴巴大口大口喘著氣。

    但奇怪的是，他明明都這麼努力吸氣了，為什麼卻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腦袋的暈眩感也越來越嚴重。

    破門吧！

    不管了！

    生氣就生氣吧！

    賀晨星後退幾步，準備抬腳踹門。

    門卻在這時，被打開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站在門口的，是談煜。

    談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點醒過來，就是莫名其妙地，睜開了眼睛，然後聽到屋外傳來了摩托車的引擎聲。

    他家附近的老年人居多，到了晚上十二點以後外面幾乎就徹底安靜下來了，連車都不會經過。

    今天不僅能聽到車聲，那車竟然還是在附近熄火的。

    而且是摩托車。

    談煜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賀晨星。

    但是……這個時間點？

    不至於吧？

    賀晨星雖然愛發瘋，但也不會無聊到凌晨四點跑來找他。

    談煜的房間有一扇窗戶，平時都是用窗簾擋著的，但只要撥開窗簾，就能看到門口的狀況。

    小時候談煜就經常守在窗前等外婆回來。

    他在繼續睡覺和起身看一眼之間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下了床，把窗簾掀開了一點。

    操！

    還真是他！

    談煜來不及去想賀晨星為什麼會過來，下意識地就轉身出了房間要去給他開門。

    萬一晚點開門對方就要破門而入怎麼辦！

    幸好談煜速度夠快，這才免了自家大門被踹爆的危險。

    談煜一開門，看到賀晨星的樣子，就覺得他不對勁。

    衣服像是隨便套的，甚至連整理的樣子都沒有亂糟糟地掛在身上。

    頭髮是亂的，臉色特別難看，頭上都是汗，還一副呼吸困難的樣子。

    談煜往前走了一步，「你怎麼……」

    不等他說完，賀晨星就已經來到了他面前，將他緊緊抱住！

    談煜一臉懵逼。

    「不准走……」賀晨星小聲說著，像是在對談煜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語調里都帶著偏執，「不准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