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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9:14:57 作者: 明晏燈
「我堂堂未來的新銳設計師,萬一成名後被有心之人當做黑料挖出來,太影響我爬世界首富榜。」
紀眠之還沒出口反駁,程錦茵率先開口,「依媽看,咱退學吧,我花點錢把你送進好萊塢好好磨練磨練,指不定明年這時候你給我捧回來個奧斯卡。」
苗觀乘氣急敗壞,程錦茵笑,紀眠之坐在旁邊,也笑。
她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夜幕,門口的昏暗小燈把搖晃的樹影斑駁的映照在窗上,窗欞隔絕外面泠泠風聲,垂在胸前的那塊羊脂白玉溫潤隱隱帶熱。
紀眠之想,紀青寺應該也不希望她難過太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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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眠之就這麼在苗家住下了,白天苗觀乘開車載著她把舊金山能吃的能玩的全都享受了一個遍,等到天蒙蒙黑或者紀眠之實在玩累了喊困才帶她回家。
後來紀眠之才知道是因為苗觀乘怕她晚上偷偷哭,所以才一直帶她出去玩,玩到沾床就睡沒時間難過才可以。
一直到學校開學前,紀眠之不是在美國各個城市之間穿梭就是在準備麻省理工的入學考試。只是她依舊每天都會給大洋彼岸的徐舒婉打一個電話,希望她能主動聯繫自己。
轉眼,她來美國已經一個月了。這天卡里的一筆進帳讓她狠狠晃了下身子,然後立刻回撥給徐舒婉,電話那頭的電流聲杳杳,循環的依舊是機械的人工語音,她隱隱有些擔心,打算下樓去問程錦茵。
「阿姨,您能聯繫到我媽媽嗎?我打電話她怎麼都不接,但是我的卡里突然進帳一筆錢,好像是我媽打過來的生活費。」
程錦茵今天沒去公司,她揉了揉太陽穴讓紀眠之坐在她身邊,答非所問,「眠之,你爸爸有給你講過他和你媽媽是怎麼認識的嗎?」
紀眠之有些茫然,不懂程錦茵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事,誠實的搖了搖頭。
程錦茵喝了一口咖啡,平平淡淡的講起了過去的事。
「眠之,你知道你爸爸坐的這個位子,原先坐的人姓徐嗎?」
正中午的舊金山和平常的夏季沒什麼分別,旭日當空,金色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滿地板,整個客廳的陳設都被蒙上一層金紗,明明是極溫暖的地方,紀眠之卻覺得從心底冒出一股寒意,連牙齒都打顫,不太利索的說,「是徐舒婉的徐嗎?」
「是。」程錦茵點點頭,「你爸爸和你媽媽算是很俗套的愛情故事,門當戶對,才子佳人。」
「聽著就很讓人嚮往的故事,可是後來你外公出事了,是紀家檢舉的,當時沒有人替你媽媽做打算,恰逢又有了你。緣來緣去,你爸爸那麼斯文儒雅的一個人,最後竟然為了你媽媽和紀家決裂。」程錦茵想起往事不由得唏噓惋惜,「可是換作誰又能接受和致使自己家破人亡的兒子結婚呢?」
程錦茵本想繼續說,卻被紀眠之打斷,「所以她不喜歡我,叫我阿宥,所以她和我爸在我出生後就離婚了,所以現在她也根本不想聯繫我是嗎?」
程錦茵看著酷似徐舒婉的紀眠之,到底是隨了徐舒婉的遺願瞞了下去,千言萬句化作一聲嘆息,「你媽媽說,她前半生的情緒被紀青寺牽動,只希望下半生能自由一點。」其實徐舒婉的原話是她和紀青寺相愛這麼多年,到頭來為他殉情也算是圓滿,只是她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想在遇見他了,代價太大了,她受不住了。
年少荒唐一場,愛恨糾纏二十年,徐舒婉到最後都不想否認她和紀青寺相愛那麼多年。
紀眠之比想象的要平靜很多,聽了這麼多往事糾纏,她也算是明白為什麼徐舒婉說一報還一報,也明白為什麼徐舒婉叫她阿宥。
阿宥,阿宥,徐舒婉分明是把她當做贖罪的產物,時時提醒自己,她的存在,對她來說,只是一場無法磨滅的災難。所以當自由觸手可及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的被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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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觀乘比紀眠之要晚幾天開學,藉口要去波士頓玩親自送紀眠之去了學校,帶著紀眠之把周圍的路趟熟了才打了回紐約上學的飛機。
紀眠之在美國讀書的第二年,苗家橫遭變故,也是在這個時候,苗觀乘和紀眠之才知道,程錦茵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葬禮後,紀眠之陪著苗觀乘申請破產清算,銀行持程錦茵的借款證明依法拍賣程錦茵名下所有的私人財產。
可是程錦茵名下的所有財產被拍賣後也不過才填了大半窟窿,無奈之下,紀眠之把徐舒婉留給自己的所有財產全部交由銀行處理,幸好那些房產鋪子的地段都極好,雜七雜八湊起來堪堪補齊。
同年,他們搬出那棟房子,搬進了舊金山的一個貧民區,雖然徐舒婉每個月都會定期打給她錢,可是高昂的學費和生活費依然壓的他們喘不過氣,學業不緊的時候,兩個人在紐約和波士頓拼了命的拿獎學金,利用一切時間打工賺錢。
可是貧民區從來不像富人區一樣平靜,周圍隨處可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和癮君子,晚上出沒搶劫的也尤其多。
在大三的一個假期,紀眠之打完工深夜趕回家,苗觀乘有事耽擱沒能來接她,狹窄的小巷子深不見底,只有巷子口一盞破舊不堪搖搖曳曳的殘燈亮著,紀眠之腳步匆匆的往前走,卻還是被人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