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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0:45:45 作者: 兩塊煎餅
「晚了。」
眼中的嫌惡一閃而過,他像避蛇鼠似的站起身,忙不迭地同薛月兒拉開距離:「人活於世上,總要為自己的所做所行付出代價,她活了大半輩子都沒明白, 現在該還債了。」
說罷, 他又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動刑的兩個護衛,話外之意不言而喻。
血腥味開始瀰漫開來, 許久沒見紅的樊封只覺作嘔,沒有在偏院過多停留, 他直接拽著少年後脖頸的衣領子走出來。
被他扯得連連踉蹌, 險些摔倒的連燦好不容易站穩:「我自己會走!」
當即鬆開手, 樊封冷眼瞧去,臉色頗漠然:「你現在去一趟清國公府,把照纓喊回來。」
連燦「哦」了聲算作應答,剛想再問什麼,卻發現方才還站在眼前的男人突然就沒了蹤跡,像極了隱匿於夜風中的鬼魅。
一腳踢開樹邊的小石頭,他翻著白眼撇嘴:「會飛檐走壁真是了不起哦。」
月色依舊皎潔,可男人的心卻在寂靜許久後又迎來躁動。
他踏瓦而行,忽略了守在質子府門前的看守,直接見到了剛沐浴完換上新衣裳的霍平蕪。
年輕的男人一襲雪白色的裡衣,領口被整理得□□,甚至為了見他還特地從柜子里又倒蹬出來一件繡了黃金菊的外袍披上。
與樊封的「好養活」不同,即便身處逆境,霍平蕪也是個極其挑剔講究的性子。
沒有過多的寒暄,樊封朝他扔出一隻短匕,還「貼心」地拔了鞘,凜冽的寒光閃得刺目。
霍平蕪皺皺眉,便聽見面前人解釋:「給我放點血。」
前者一張臉拉得老長:「說了多少回了,我的血解不了你身上的毒,你不能用。」
「不是給我用。」樊封解釋:「她因為我被牽連了。」
蹙出幾層褶皺的眉心緩緩鬆弛,霍平蕪沒有再多問,拿起匕首開始在小臂上挑位置劃傷取血。
但越想越不對勁,放血放到一半又抬頭說:「你個見色忘義的傢伙,太醫院裡的老頭子什麼毒解不了,你非得大晚上的來找我,就這麼著急上火啊!」
沒搭理他的控訴,樊封揉著右手手腕最中間的位置,深青色的細筋清晰可見,如不規整的野枝條一般生長。
把裝了自己血的小瓷瓶遞給他,霍平蕪又一邊包紮一邊接著數落:「也是得虧你的毒我解不了,不然你肯定早就把我關緊籠子裡圈起來了,嘖嘖嘖,真可怕。」
哂笑一聲,收起瓷瓶後又去拿匕首,看著它在自己指尖劃出圈好看的弧度,他道:「還挺有自知之明。」
霍平蕪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他掰扯。
剛想兇狠地下逐客令,但轉而一想,還是換了話頭:「對了,我前幾日出去時,遇見了個姑娘。」
「所以呢?」緩緩抬起頭,樊封看過去的目光滿是疏離,顯然對面前這位一時興起的好奇心並不感興趣。
「所以我可能是對她一見鍾情了啊!」
猛地一拍桌子,霍平蕪激動地說:「我從來都沒見過那樣的人,英姿颯爽又姿容艷麗,像是神話中引領戰場的九天玄女一般,根本挪不開眼睛。」
「……」眉梢一抖,盎然已經有人聽不下去了。
看出來他的不耐煩,霍平蕪打了個響指後故意賣關子:「我派人查了一下,你猜她是誰?」
「誰啊?」樊封乾巴巴地問,倒是很捧場。
霍平蕪咧嘴,笑得純粹:「是你家王妃的大姐姐哦。」
樊封眯了眯眸,起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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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著這個方子準備藥材,然後配著這瓶血熬開,記得不要把血煮干,適當即可。對了,再備點蜜餞果脯。」
把東西遞給照纓,樊封逐字逐句地交代。
臨末,他又讓連燦跟著照纓一起去,美其名曰讓他多學點東西,後者雖然滿不情願,但還是乖乖跟上了腳步。
回到臥房後,樊封不假思索地坐在床沿邊上,大掌摟過荊微驪的手,隨即又牽到唇邊,落下一個、兩個、三個,乃至更多的親吻。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氣息,荊微驪意識模糊的嘟囔兩聲,又很快昏睡過去。
看著她算不上多乖巧的睡相,樊封啞然失笑,又默默幫她攏好被子,還特地掖住了最邊上的被角。
可偏偏,床上的人就是不讓他省心,翻來覆去地滾,甚至一個不留神,一巴掌就這麼呼到了男人的臉上。
錯愕地看過去,樊封氣極反笑,低聲威脅:「明日再跟你算帳。」
事實證明,不用等到明日,深更半夜的時候,荊微驪就因為被捂得太嚴實熱醒了。
她睡眼朦朧,眼角泛紅,身上還因為剛生出的薄汗透著淺粉色的光。
她探出腦袋,看向不曾入眠的男人:「現在什麼時辰了?」
「子時三刻剛過。」樊封把她抱坐起來,自然而然地端起藥靠近:「張嘴。」
看見拿暗紅色的藥液,荊微驪整個人都不舒坦了:「哪有剛睡醒就要喝藥的!不喝!」
她聲音嬌滴滴的,倒不像在發脾氣,像撒嬌。
料到她會是這麼個反應,樊封也不急,耐著性子哄道:「你得把毒散乾淨,不然身上會落下病根的,乖,就這一碗。」
見他哄得認真,荊微驪還真乖乖把頭扭過來,一雙剛睡醒的秋水瞳凝著藥水看,鴉黑的睫羽上下扇合,又朝他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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