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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0:45:45 作者: 兩塊煎餅
素手朝那張臉伸過去,雪白的指尖停在她眼眶周圍,細細的描繪了一圈,她適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這眼睛生得倒是不錯,形似桃花,廓若繁星,當真漂亮。」
以為是貴人鬆口,薛氏和「月兒」皆大喜,可這股喜悅勁兒還沒褪下,耳邊再度響起聲音。
「只可惜,這座北越王府只能有本王妃一雙桃花眼,若是你想留下,便將它剜了去罷。」
瞳孔瞬間瞪大,「月兒」不知所措地朝薛氏看去,可後者也是如出一轍的惶恐。
收回了手,荊微驪嫌棄似的拿巾帕擦了擦,又走回樊封身畔,歪頭一笑:「王爺覺得呢?」
下意識去握她的手,樊封答道:「既是王妃的話,自是沒錯處的。」
這次,「月兒」的心才算是涼到了寒窟最低端。
心口抖得劇烈,終於,一口氣沒提上來,她就這麼閉上眼昏了過去。
「月兒!」
薛氏大喊一聲,迅速爬起身朝人撲過去,哭嚎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啊,你跟著姨母我可真是吃盡了苦頭啊……」
「夠了,」荊微驪忍無可忍,看向耿唐:「去找個嘴嚴的郎中來給她瞧瞧,若查不出什麼病症,直接去請府衙的大人來,就說有歹人膽大妄為,想攀北越王府的親戚。」
耿唐趕忙應下,滿頭大汗地就去找郎中了。
人至長街,他深吸一口氣,胸口的壓抑感總算得到緩解。
真是見鬼,他居然會被王妃這麼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年輕姑娘的氣勢嚇到,真是給王爺丟人。
—
梨花的香氣被卷進房中,荊微驪靜默不語地盯著榻上的人看。
方才郎中剛來過,倒的確是給「月兒」診出了個先天性的病症。
請走了郎中,荊微驪拽著男人的袖口在門口墨跡。
看出她的為難,樊封嘆了口氣,用指甲敲了敲她的額頭:「第二次了,還是這麼不聽話。」
剛欲辯解來由,顱前便覆上一張大掌。
即使隔著碎發,他掌心的那些疤痕、厚繭也令她再度體會到了這份濃烈的存在感。
她眨巴眨巴眼,向摸她頭的人看去:「可王爺方才不是還答應過我不能對我有所隱瞞的嗎,怎麼,這就不算帳了?」
被堵得啞口無言,樊封無奈,直接將人扯進了懷中,死死摟住。
薄唇距她的耳郭很近,一字一詞間呼出來的熱氣也排山倒海似的砸在軟肉上,她後脊立刻就酥麻了。
「阿驪,這事沒那麼簡單,後面你就別再插手了。聽話,乖。」
這次輪到她被堵了。
咬了咬下唇,她知道樊封這是出於關心的話,可心底的自尊心又開始隱隱作祟。明明知道眼下應該聽話,可就是又不想這麼軟筋骨。
「那,如果我就是不聽王爺的話呢?」
靜默半晌,她故意狡黠一笑。
她眉目舒展,眼尾上揚,笑得太過明艷,跟只小太陽似的。
「算啦算啦,沒意思。」話鋒一轉,她揚手拍開他,又輕輕哼了聲,嬌縱得很:「我才不稀罕管呢,王爺自個兒慢慢玩咯。」
縱容地笑笑,樊封揚眉,視線凝聚在她唇上,心裡又開始隱隱作祟。
也罷,她眼下應該也沒這個興致。
目送那道窈窕似水中柳的身影離開,男人呼出一口濁氣,面上薄薄一層的柔意被拽下來,替代的是一如既往的凶冷姿態。
他轉身,朝屋內走去。
—
回到內宅,荊微驪坐在小院中的鞦韆上發呆。
先前也從照纓口中盤問出來過,那人是在初雪的夜河中被養父母撈上來,雖然勉強還留了口氣,但高燒不退整整躺了七日,據說當時好幾個郎中都給瞧過病,都說他活不了了。
但許是上天垂憐,前丞相聽聞太后身邊的奴婢撿了個孩子回來,心血來潮去看看,這一看,便救下了他。
再後來,那人成了樊封的師父。
教他做人識禮,武功絕技,但偏偏不會主動拉他離開陰暗。
「見過王妃。」
被耳畔的一句行禮聲打斷了思緒,荊微驪循聲而望,便瞧見照纓的身後還跟了個瘦巴巴的少年。
她覺得眼熟,努力辨認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王爺同意把他放出來了?」
少年起初不吭聲,後脊被一側的人狠狠推了一把才努嘴答道:「我跟他,做了個約定,不,應該算是交易。」
荊微驪挑眉,顯然是意外的。
畢竟那傢伙當時模樣可甚是嚇人,說能把他砍了她都信,可眼下這名少年郎不僅安然無恙,居然還能同堂堂北越王談交易。
她抬手,示意他繼續:「說來聽聽。」
少年又道:「他說,只要我給你做一段時間的護衛,就幫我查清我家中人受害的真相,且願意幫我寫舉薦信送我進軍營。」
他說得板板正正,不像是假的。
被說得勾起興致,荊微驪樂了:「本王妃對手底下人的要求極高,我若是不肯留你呢?」
換做以前,別說提什麼用人的要求,她是萬萬不可能允許身邊有個男子的,可不知怎麼回事,目光掃過少年倔強的面龐,眼下她竟有些期待。
一聽興許留不下來,少年的臉生出一道裂縫,只聽他匆忙說:「我什麼都可以做的,以後也隨你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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