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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0:45:45 作者: 兩塊煎餅
「小時候跟著母親來過,」她答道:「但母親過世後就便沒這個恩典了,算起來,都快十年了呢。」
十年。
那時候宮變還不曾起勢,姬未沉還是個躺在母親懷裡玩撥浪鼓的稚子。
另一邊。
為了不再讓樊封教訓自己而在新嫂面前失了面子,姬未沉不僅向御膳房要了雞腿,還特地派人把堆在甘露殿的那一堆奏摺送過來。
想要藉此偽裝出一位孜孜不倦的勤勉帝王。
待一切萬事俱備,小皇帝美滋滋地坐在龍椅下,沖一旁的小太監阿福眨眨眼:「一會兒赫川哥哥問起來你就說朕今日只吃了一頓飯,可別說漏了嘴。」
阿福為難地笑笑,有些無可奈何。
真是的,陛下若是把這些歪點子放到讀書、習武上,哪裡還需要北越王殿下日日派人監督。
唉,也罷,反正如此矇混過關也不是第一次了。
正這樣寬慰著自己,大殿門前就進來了通報的人,姬未沉一聽連忙做好,板著臉大手一揮讓新婚的小夫妻進來。
「臣新婚燕爾,特攜新婦來拜謝陛下皇恩。」
樊封聲音不大,氣場卻甚是磅礴。
他緩步走近,與身畔的佳人一同行禮,眸光若無意地在擺滿了一桌案的奏摺上掃過一眼,心裡有了底。
起身後,荊微驪終於再次有機會一睹這位少年真龍的容顏。
與上次春狩不同,那時候的姬未沉戴著帝冠,大半張臉都被長長的珠簾遮住,而且那時候她過於心不在焉與慌張,哪裡有心思去在意天子的模樣。
可現下他一襲寶藍色常服,頭髮梳得板板正正,五官也袒露無疑,一抬眼就能看個仔細。
平心而論,姬未沉的長相遠遠不如樊封稜角分明,也不是裴少戈那般的溫潤如玉,許是年紀還輕,面上還沒長開,若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裡、那裡還有些肉嘟嘟,跟只發麵饅頭似的。
姬未沉不是個循規蹈矩的性格,自然也看得出來樊封借進宮謝恩一由是為了同他說些其他事,隨口扯了幾句有的沒的,便遣退了一眾宮人。
樊封垂著頭,壓低聲音:「在外面等我,很快就好。」
熱氣吹到耳垂最酥軟處,荊微驪小幅度地點點頭。
怕她等得無趣,姬未沉又安排阿福帶她去御花園逛逛。
小少年一臉純善憨厚的笑,荊微驪萬分感慨。
她先前還真沒想到,從九子奪嫡中勝出的陛下,竟是這麼個古靈精怪的性子,也難怪樊封明明那麼冷脾氣的人對他多有照拂了。
她不傻,看得出來樊封於陛下決不只是君臣之間的感情。
是真真地像極了一家人。
御花園離得不遠,十幾步路就到了。
雖是明月夜,但光照明用的珠子就擺了幾十顆,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燈籠,若是仔細看,不難發現形態不一的燈罩上繪製的是十二生肖。
發現了她的意外,阿福自作主張地解釋:「陛下嗜玩,尤其喜歡看各類奇聞異志,說起來,這十二生肖還是他求了好久北越王殿下才同意畫的呢。」
「這是王爺繪的?」荊微驪一愣,訝異地回頭。
阿福點點下頜:「王妃不知嗎?北越王殿下習得一手好丹青,怕是整個荷京也無人能出其右,陛下年年生辰都會讓其作像。」
「不只是作畫,其實王爺還寫得一手好字,對了對了,還有琵琶,奴有幸聽過一次,那可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啊。」
聽得愈多,心裡頭愈加不是滋味。
荊微驪生出萬般愁腸,原來包括她在內的荷京百姓壓根就不了解這位北越王殿下啊。
都以為他出身庸庸,不過是沾了點光才扶搖而上,可暗地裡他才是驚才艷艷的那個絕倫天人兒。換做旁人,別說能同時兼備諸般才學,就算只有一樣恐也早就傳得遠近聞名。
可他除了戰事的功績非但榮光寥寥,還遭受了數不清的非議。
想起被自己放在庫房裡的那把母親遺物,她心裡有了盤算。
這時,身後傳來聲音,是幾個路過的小太監。
「見過北越王。」
荊微驪和阿福齊齊回頭,果然瞅見男人負手走來,腰帶下墜著快玉佩,伴著他長腿的交疊前行而晃動,玉佩再往下,便是身姿婀娜的流蘇。
怕擾了貴人興致,阿福麻溜地先行一步,留下荊微驪站在原地等他靠近。
「等了很久嗎?」樊封站立,緩緩問道。
「沒,只有一小會兒,」她嫣然一笑,指向手邊的一朵山茶花:「我曾經以為王爺是朵出淤泥而染遍全身的黑蓮花,殊不知是看走了眼。」
樊封挑眉,故意不接茬:「本王不是說了嗎,讓你換個稱呼。」
又聽到他提起這事,荊微驪佯惱:「這還是在外面呢。」
某人不以為然:「外面怎麼了?荷京中誰人不知你是北越王妃,誰又不知你是本王三媒六聘娶來的,就算你日日纏在本王身上,又有誰敢置喙半句。」
聽他越說越不正經,荊微驪真的急了,抬手就要去捂他的嘴:「孟浪!」
樊封倒也不躲,任由那雙芊芊素手遮住自己小半張臉才不慌不忙地反抓,離得近了,看清了她戴的銀鐲,心情大好:「阿驪,我們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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