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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0:45:45 作者: 兩塊煎餅
樊封對那位名滿天下的夜氏女記憶很深,當時他身份特殊,留在宮內全憑藉養父在再早一任太后跟前的薄面。可是信佛念經的老人會珍視他這一條命,那些連命是什麼都沒摸索清楚的皇子公主們卻不會。
他被鎖在柜子里,黑夜降臨,他連自己的手都看不見,就在以為自己就要這樣被關到死的時候,是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打開了鎖。
後來他才知道,救他的人,是當今貴妃。
「赫川哥哥你看。」
回憶戛然而止,樊封循著清朗的嗓音抬頭,便看見小皇帝的手裡不知何時多了十幾張仕女圖。
他眉尾一抖:「陛下這是何意?」
姬未沉笑嘻嘻地抽出其中一張:「朕盤算著北越王今年也二十有五了,早就過了適齡成親的年歲,這可是終身大事,不能拖。這不,朕今日審閱了一整天,還是覺得宣城侯家的小女兒最合適,相貌品性皆是上乘,哥哥看看?」
「……」冷著一張臉,樊封死死盯著那張已經遞過來的仕女圖,恨不得把它撕了。
清了清嗓子,他娓娓道:「陛下,成家一事臣不急。」
「可是朕急啊!」
姬未沉看他這麼不上心,連聲音都大了:「就在一個時辰前,姓溫的又來找朕,說朕該選一批秀女進宮了,你得趕緊出點動靜給他早點事情做,不然他一天到晚老盯著朕。」
原來如此。
樊封瞭然地笑了笑,難怪這小子今天一反常態,原來是又被溫大丞相灌了一壺。
一把將那些精挑細選的仕女圖撥開,他道:「這些畫像都不必看了,北越王妃的位置,臣心裡有屬意誰來坐。」
「當真!」一聽他如此解釋,姬未沉激動的不像樣,抓心撓肝地拋出問題:「是哪家的姑娘?朕之前見過嗎?漂不漂亮?她認識你嗎中意你嗎?」
樊封沒過多解釋,只幽幽道:「陛下,臣聽聞您今日只學了半日的書,可是忘了與臣的約定?」
全身的寒毛皆一豎,姬未沉慫了。
殿外傳來兩聲夜鶯啼叫,樹葉的沙沙聲也緊隨其後。讓人不知道這聲音來自風,還是調皮的鶯。
小太監提著長明燈,恭敬地送走了氣勢駭人的北越王。
待他回神,汗涔涔地又朝裡面看去:「陛下可要就寢了?」
扶著珠簾金冠,姬未沉搖頭:「你去跟禮部說,把今年的春狩辦得大些,最好能把全京城的世家小姐們都喊來。」
在小太監錯愕的眼神中,小皇帝的瞳仁中倒是先燃起火。
朕非得看看,到底是多驚天地泣鬼神的女子要做北越王妃!
—
翌日一大早,樊封就到了軍營。
「恰好」撞見紅裙少女懶洋洋地放狠話,而被她踩在腳底下的,便是前一刻才徒手掰斷的斷刃。
劍刃的主人,是荊秋裊。
「嘖嘖嘖,荊秋裊你怎麼退步這麼多啊。」照纓搖頭笑著:「虧我以前還把你當做勢均力敵的對手,可你眼下在我手裡,竟連十招都過不了。唉,好失望。」
話音未落,她便覺得後背一涼。
回頭去看,果然是樊封那張棺材似的冷麵孔,以及男人眼中的警告。
她抿嘴,突生無趣。
明明是他讓她來教訓荊秋裊的,怎的還不能嘲笑兩句了,不能打嘴架的擂台,還有什麼意思。煩死了。
咻的想起什麼,她眼前一亮。
對哦,北越王殿下對荊家的小女兒還揣著小心思呢,的確不能這麼快得罪未來的大姑子。
想至此處,她從擂台上一躍而下,也不去邀功,只衝自家主子說:「您吩咐的活幹完了。」
沒有理她,樊封朝那邊還黑著一張臉的荊秋裊看去:「本王有些東西,想勞煩荊將軍轉交。」
冷哼一聲,荊秋裊一腳踢飛已經斷開的鐵刃:「王爺如此做派,還想讓我幫忙?怕是有些痴人說夢了。」
樊封也不浪費口舌,手腕翻轉,直接把自己手裡的長劍扔過去,穩穩落入接劍人手中。
拔開厚重的劍鞘,凝視著黝黑的鋒利劍身,視線從最頂端緩慢地挪移,將上面妖嬈的圖騰看了一圈又一圈,饒是在軍營中見識過無數精兵利器的荊秋裊也驚了片刻。
這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妖劍」寒龜。
「本王手底下的暗衛弄壞了將軍的劍,以此來做賠償。」樊封淡然開口,後接著說:「不知將軍可願幫本王一個小忙。」
指腹微微用力,攥緊了劍鞘,她目色銳利:「你想讓我做什麼?」
「替本王,轉交個物件。」
火燒雲被吹到天際肆虐,色彩絢麗的雲彩隨著最後一抹金黃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黑夜。
漆黑的天幕墜著幾顆殘存的星子,它們分得很開,像是註定不能相遇的平行線。
荊秋裊回到太師府的時候,已經申時三刻了。
比起晨間,她的臂彎中多了個四四方方的漆皮錦盒,還扣了只金燦燦的小鎖頭。
明明距離家門僅有三四步她卻遲遲不動,惆得只在原地轉圈。連守在門前的兩個小家丁也不知所措。
「阿姐?為何不進來?」
不遠處傳來少女的軟兮嬌嘆,荊秋裊下意識看過去,果然是她最疼愛的小妹妹。
心一狠,她抱著錦盒大步流星過去,將東西直接推塞進小妹懷中,面色極其不自然:「這是,有人讓我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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