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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0:45:45 作者: 兩塊煎餅
這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像極了在靈闌寺那日。
長劍入喉,紅蓮遍地的一幕猶在眼前,她咬緊了下唇,生怕自己再不小心露出痛苦的表情,到時只會惹得他更不愉悅。
她想活著。
望著那道因雙腿無力險些把自己絆倒的背影,樊封閉眼,壓住心火:「行了出來吧。」
耳邊傳來兩聲輕而淡的笑,霍平蕪連走路姿勢都透著兩分吊兒郎當:「哎呀呀,我方才是瞅見北越王殿下將嬌滴滴的小姑娘嚇跑了嗎?真是可憐,別是哭了。」
面無表情地斜他一眼,他直截了當:「吃慣了粗茶淡飯的人,自然容易被山珍海味嚇到。」
—
既然珍重的人都走了,樊封自然沒有在馬場多待。
縱然在馬場遇著荊微驪是個意外,可他是打心底里想跟她多待會兒,起初還想著,實在不行就用一些粗暴但有效的方法,將她留在身邊再從長計議。
可當他低頭看見那對媚不自知的眼時,心裡滋生出來的邪念頓時煙消雲散。
他不要做賞花的遊人,要真正擁有這棵桃樹才好。
「過幾日就是採薇的冥誕了,你可記得抽出時間去燒紙錢。」
回去的路上,霍平蕪拍了下他肩膀。
樊封駐足一瞬,口氣有些許波動:「知道。」
當年那場意外來得太快,他們還沒想好未來,就戛然而止沒了未來。
自從跟採薇初見起,好像一切都開始失控。
起初,那位富有野心的小公主把他推進池水中又把他救上來,以「救命恩人」自居,誆騙了他整整三載。
那時候,她問他想不想嘗嘗權力的滋味,想不想讓那些欺負過他的人都付出代價。
——他點頭了。
其實這一切與傳聞中的故事恰好相反,是採薇看中他背後的前任丞相,特地用手段來到他和霍平蕪身邊,用盡心思讓他們站在了同一陣營。此般種種,也是皇子內鬥發生的前一個月,樊封才想明白。
這哪裡是什么九子奪嫡,分明還有個想效仿前朝女帝的公主殿下。
當年前丞相曾說過,他是個心腸好的孩子,分不清利益糾纏,卻看得明白善惡。可樊封認為,他老人家錯了,畢竟他在採薇這兒,就結結實實地栽了個跟頭。
曾經以為的摯友,卻為了帝王之位轉頭就送上了屠刀,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來得被他想得還要快。
縱然霧靄散盡,他還是把採薇視作「恩人」的,畢竟當年的確是她拉了他一把。
可他眼中的朋友,為了治他於死地,不惜與敵國聯手,給他準備了一場坑殺之術,給霍平蕪準備了一盞鶴頂紅。
但可惜,論野心與對權力的執念,樊封自認不如採薇。
可是論手段,採薇不及他。
那盞毒藥也是他對採薇最後的試探,如果她對他們還心存善念,大家自然相安無事,可如果殺心真的再也無法湮滅,最後的結果便是點火自焚。
忽然,一陣邪風捲來。
散了過往塵埃。
樊封推開了霍平蕪的手,有些不想回憶那個死了還給自己添麻煩的女人:「剩下的路我就不送你了。」
「哈?你去哪?」
「進宮。」
話音未落,男人便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霍平蕪站在那裡直嘖嘴。
難怪白老將軍這幾天都跟著了魔似的念叨,感情這小子還真心裡頭有人了。
也罷,要是採薇知道自己費盡心思也沒勾引成功的樊封,卻因為另一個女子神魂顛倒成這般,怕是都要氣活過來了。
想到此處,他沒忍住,噗嗤一聲樂出來。
作者有話說:
老樊和驪驪都是濃顏系美人,天生一對的那種!
第16章 鐲上花
◎臉又在紅,心又在跳◎
皇宮內雖燈火通明,卻寂寥安靜。
夜色之中,格外詭譎。
「見過北越王。」
守在甘露殿外的小太監低聲行禮,手裡的拂塵被順得柔滑,可見是平時萬般小心的寶貝。
樊封轉眸:「陛下可睡了?」
小太監苦哈哈地回道:「還沒,說今夜一定得見了您才回寢殿,奴婢們怎麼勸都沒用。」
說著,他步履匆匆地去推門,樊封一抬頭,便遠遠瞧見稚氣未脫的小皇帝一襲明黃色龍袍,正百般無聊地伏在桌案上,還拿了支筆,不知道是在寫寫畫畫什麼。
小太監很有眼力勁兒,不僅順手關門,還退到老遠的地方,生怕自己聽著一點兒貴人們的談話。
他向來捏得清自個兒身份。
甘露殿是歷代皇帝勤政辦公之所,這裡被姬氏子孫修建的肅穆莊嚴,浴血而來的帝王會喜歡,可舞勺之齡的少年郎卻只覺得壓抑。
瞅見他來,姬未沉立馬丟開紫毫,笑著迎上去:「赫川哥哥你終於來了!」
樊封揚眉:「陛下,注意儀態。」
姬未沉腳下猛地變沉,他撇嘴,哼唧一聲:「朕現在都是皇帝了,誰還能管著。」
無奈地嘆了口氣,樊封讓他先坐下。
視線停在少年純粹清澈的鹿眼上,心頭生出幾抹恍惚。
與尋常賜牌子入宮待寵的妃嬪不同,小皇帝的生母也就是先太后夜氏,是被先帝強擄進宮的。
傳聞當年上元節先帝微服私訪,對清湖邊放蓮花燈的夜氏女一見鍾情,不顧對方與已有婚約,不僅在大街上出言輕薄,次日還強橫地下旨召見。這一見,妙齡纖纖女的清白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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