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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0:45:45 作者: 兩塊煎餅
「他沒事。」樊封平靜地看過去。
白敬棠有些不爽,直言:「你可不能因為你們自幼一同長大亂作保,他怎麼說也是熠國送過來的質子,還是小心點兒為好。」
「您也說了,他是被拋棄才來的。」指腹懶洋洋地抵壓在紗桌周圍一圈,另一隻手則是百無聊賴地拿起小沙丘上的一隻插旗把玩:「他比我們,還要恨熠國。」
徹底沒話說了,白敬棠胡亂摸了把自己顎下的鬍子,還是有些不放心,嘟囔一嘴:「反正這段時間你都多看著點,別跟前幾天似的,十天半個月才來軍營一趟,將士們都快不記得你長什麼樣了。」
沒忍住,嘴角斜斜一扯:「我來那麼勤作甚,來聽您給我做媒啊。」
「嘿你這小子!」
瞪他一眼,白敬棠滿不樂意道:「我那孫女哪裡配不上你了,先不說生得貌美如花,她也從小學武,脾氣應得上咱們這些兵武子,也不知道你到底還有哪裡不滿意!」
假裝沒看見他眼裡的焰氣,樊封閒閒道:「她是您孫女又不是我孫女,左右您是不必操這份心了。」
「什麼叫我操心,我還不是看你……等等!」
眼睛眨了兩下,原本狠厲的三白眼倒是橫生出幾分純,他後知後覺地又品了遍前腳才散乾淨的話,心底升起來一股不尋常的勁兒:「你這話頭不對啊?」
「哪裡不對?」樊封面不改色。
指著他的鼻子,白敬棠就跟發現了了不得的大事似的:「你成天一副棺材臉,三句話不離軍里的事兒,這段時間破天荒不來了不說,一來竟然就跟我扯起兒女情長?不對,這可太不對了!」
「……」長眉一抖,他突然後悔今日來了。
「快給本將軍說,你小子是不是心裡藏了哪家的姑娘了!」
樊封頓了頓,沒有著急回答。
看著他面無表情,白敬棠心裡則抓心撓肝起來,搓著手繼續逼問:「你要是不說我就去找裴小子問,到時候我倆整天跟著你,看能不能揪出來你的狼尾巴!」
嘖。
無言間,眉梢抖得更厲害了。
「還不趕緊交代!」
終究就沒抗住,樊封手掌握成了拳頭,不自然地擋住下半張臉:「只是多了個有些在意的人。」
「你還會在意小姑娘?」
發出一聲驚嘆,白敬棠連著直嘖嘴,眼睛都冒光了:「稀罕,可真是太稀罕了,不過說真的,赫川啊,你今年也二十有五了罷,是該考慮考慮終身大事了,要不然別人還以為你身上有什麼不便直言的毛病呢。」
樊封翻了個白眼,冷笑道:「那還真是勞煩白老將軍費心,本王無礙。」
他很少在這幫軍營里的前輩面前自成本王,看來是真的被氣到了。
爽朗地笑了幾聲,白敬棠又拍拍他精壯的臂膀,一臉欣慰:「既然是在意的人,那說什麼也要籠到身邊才好,不然將來怕是要悔恨一輩子。」
「可,若是她身旁站了別人呢?」
罕見地搭了話,樊封了沉著一雙瑞鳳眼問出來。與其說他在問當年求愛不得囫圇過一生的白敬棠,倒不如說他在問自己的心。
「你怕是真的糊塗了,既然已經放在心上了,搶過來便是,管旁人作甚。」
言至此處,作為過來人,也作為他一路走來的見證者,白敬棠的眼底多了絲絲縷縷的嫌棄:「怎麼,你不會真以為你的名聲還有轉圜的餘地吧?想做什麼就去做好了。」
無奈的笑意溢出來,拇指再次撫上劍柄上的貓眼石,原本鋒利的瞳色忽得暗淡下來,原本勢在必得的傲氣也頓時削減大半。
「這哪能一樣。」
樊封搖頭,神情落寞,按住貓眼石的指肚開始不自覺發力:「我怕要是真那樣幹了,她會更怕我,到時候煩了我厭了我,再也不想看見我。」
瞪大了眼睛,白敬棠身形僵住,半張著嘴,有些不敢相信這番黏糊糊又噁心吧啦的話居然是從這小子嘴裡說出來的。
他樊封是誰啊,睚眥必報的黑心角兒,手段狠辣、城府深沉,可這樣的人,居然會這麼在乎一個小姑娘的心思。
難不成真應了那句老話,思春思得讓他成了嗅花的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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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靈闌寺有三絕,一是照拂信徒的佛祖金身,二是慈悲為懷的觀音陣,三便是美不勝收的梨樹花林。
傳聞靈闌寺是前任住持是個身負罪孽的豪爵子弟,因家道中落走投無路才阪依佛門,可沒想到,他竟然與佛有緣,更與一位了不得的菩薩同日出生。
佛道修身更修心,曾經招貓逗狗的二世祖成了吃齋飲粥的小沙彌,這滿屋玉經一念,便挨過了三十年風雪。
三十年光陰不僅鑄就了一位了不得的高僧,更讓往日裡香火匱乏的小寺廟名揚天下,每次有外地人來,都會被寺門前寺院中似梵羅的梨花深深吸引,繼而含胸垂首地走進,最後念上一聲「阿彌陀佛」。
同明芙並肩走出金殿,荊微驪打眼就瞧見了坐在一樹梨花下的年輕小和尚。
小和尚抱著把竹子編的大掃帚,正不緊不慢地清理著落花碎葉。
梨樹腳邊還立了一塊牌子,剛到小和尚的大腿處。
明芙也看見了,覺得新鮮:「走吧,我們也去抽張信箋,指不定有什麼好兆頭呢?」
荊微驪笑得不懷好意:「我的明二小姐,那可是算姻緣的簽,你現在去抽多少可有些不合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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