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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0:45:45 作者: 兩塊煎餅
秀致的眉心皺得更厲害,她有些難應話:「阿芙,你不用瞞我,想來定是你那正室嫡母又同你父親那裡吹耳旁風了吧?」
明芙低著頭,不回話。
但已然給了答案。
嘆了口氣,荊微驪抬手去拿請帖。
她指尖白得發光,好比木桶中的奶乳,一紙紅柬夾在其中,極濃極淡的色彩碰撞,是說不出的養眼。
趁著她默讀請帖上內容的閒暇,明芙轉了話鋒:「阿驪,我聽人說百花宴那日你不慎落水了?還被北越王的人救了?」
北越王三個字被咬重,原本平緩的語氣也硬生生扯出點不尋常的旖旎。
耳根一軟,捏紅紙的手也一抖。
趕忙把物件放下,她硬撐著說道:「那時我危在旦夕,北越王手下有一位名揚天下的醫郎,他是看在我父親的面上才允我進王府的。」
她把話辭說得中規中矩,明芙挑不出錯處。
可其實若她再仔細一點兒,便不難看出已經被掐得微微泛紅的指肚。
她在緊張,在心亂如麻,在怕她繼續問下去。
好在明芙沒有察覺到她的不自然,更沒有過多為難她,話鋒很快就扯到了她那個即將共赴白首的准夫君上,而這一頁就這麼翻過去了。
卷翹的烏羽輕顫,荊微驪揚著笑眯眯如月牙泉的眼,說不如去靈闌寺拜拜佛祖祈順遂。
明芙素來最信佛祖、觀音,一聽她主動提議,自然也是恨不得拍手叫好。
前往靈闌寺的路上,兩人坐的是明家派的馬車。許是顧忌明芙不日就要嫁給皇商的兒子,明家人待她也好了幾層山高,連派出來拉車的馬都是難得一見的黃風駒。
沿途路過風秀大街,前呼後擁的人牆左右擠了三排,縱然車水馬龍,卻也無人敢扭身走進街口。
「快看!那是北越王殿下!」
馬車外,不知是誰振臂高呼了一聲,人頭攢動間,馬車更難以前進。
許是有人圍上來堵住了馬前路,車身猛地一振,荊微驪的腦袋歪到一邊,發間的珠釵險些撞上硬處。
連忙扶住額穴護住腦袋,她側首,猶豫著捏起窗戶簾帳一角。
似蟬翼的料子薄薄一層,宛若凝玉的手指禁不住地輕顫,那面帘子被慢條斯理地掀開,一柱天光順勢斜斜打進來,大半個車廂都被塞填滿。
她探頭探腦地瞧過去,目光落定。
不偏不倚,與高坐在威風黑馬上的男人對在一處。
凜冽黑甲於暉日下耀眼奪目,墨發高高束起,利落英武。男人五官深邃,神色不苟言笑,薄唇緊抿,長眉入鬢,極深的瞳色蘊著寒潭,仿蛟龍沉眠。
他不是話本子裡的那些鮮衣怒馬少年郎,卻有人令人難以忽視的壓迫感。
與其說是凡人將領,喻他為屠戮鬼煞更為妥帖。
心窩猛抖,她匆匆鬆開手,將車簾放下。
一切歸於平靜,她的驚慌失措與耳根泛紅無人能見。
即使是就坐在右手邊昏昏欲睡的明芙。
下意識抬高手腕揉了揉軟腮,她撇嘴,故作鎮靜淡定,試圖將方才所見所聽的一切都忘得乾乾淨淨。
她不知,自己躲得太快,沒有瞧見男人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驚喜。
第11章 月老箋
◎既然喜歡,為何不去奪過來?◎
駿馬疾馳,很快就消失在了主幹道。
隨著這位玉國戰神的離去,摩肩接踵的百姓也速速散去,街頭巷尾恢復如初,方才的吵嚷好似一場般若大夢。
車轍重新滾動,時不時傳來兩聲策馬的鞭打聲。
車廂內,明芙睜開眼,有些迷茫:「不都說那位北越王殿下出身低微,為人歹毒嗎,為何在京城百姓中如此受追捧?」
心裡躁動不安,她沒忍住又捏起帘子一角,桃花眸順著看出去,外面早已沒了那道高大的身影,街道不算空蕩蕩,一顆心卻有些無地自容。
悻悻鬆開手,她回頭:「他保的玉國的疆土,護的是百姓們的家國,可在朝局中侵害的,卻是官貴們的利益。」
皺皺眉頭,明芙還是不懂。
沒有再繼續解釋,荊微驪淡然一笑,很自然地岔開了話題。
咕嚕嚕的轍輪穿來有規律的滾動聲,出了城門,入了官路,倒是沒有京中好走。
城外,西郊大營。
男人一躍而下,扯過韁繩移交給了等候多時的部下。
他步伐穩健,部下牽著馬跟在身側,亦步亦趨:「殿下,白老將軍說派出去的諜人死了四成。」
「可查到動手的人了?」樊封目不斜視,繼續朝前走著,大手習慣性地搭在腰間長劍上。
部下低著頭,有些難以啟齒:「還不曾查到。」
「那就去查。」
簡言意駭的四個字拋出,緊跟著的就是一道冷嗖嗖如磨骨鈍般的視線,部下原本還妄圖解釋些什麼,現下立馬不敢吭聲了,只能把臉埋得更低,牽著馬就溜了。
沒有管他,樊封徑直走近一座營帳,手臂高抬,原本將裡面遮蓋嚴實的厚帳布立刻只到額頭位置。他順勢而入,跟坐在裡面叉著腰看地圖的白老將軍打了個照面。
戎裝未卸的白敬棠晃晃手腕,招呼他走近些,銀甲發出撞在一起的細微動靜:「熠國的人又有動作了,這幾天你看緊點姓霍的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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