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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0:45:45 作者: 兩塊煎餅
荊微驪的才情比不得那些三歲背千字文九歲作詩題詞的才女,但畢竟生在太師府,耳濡目染多年,加上名氣實在大,自然在受邀範疇內。
捏著那紙薄薄的請帖,她慢條斯理地將上面的字看了一圈又一圈。
從窗戶縫裡灌進來的風吹動玉鐺,清脆的撞擊聲有一下沒一下地響起,綁著床帳的細紅繩也跟著搖晃,格外晃眼。
若是往年,這種場合她自然是期待的,畢竟總是窩在小院子裡沒什麼勁兒,光赴宴去跟幾個討人厭的傢伙鬥鬥嘴都很是陶冶情操。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她借北越王的勢當街打前未婚夫的臉一事早就鬧得沸沸揚揚,雖然不少女子都誇她有魄力,但頂不住更多擅詆毀、嚼舌根的傢伙無比刺耳。
這百花宴的帖子來的急,想來也是蓄勢待發好久了。
青瑤抱著一壇蘭花走進來,正巧看見她對著紙帖發呆,忍不住嘟囔:「大姑娘軍事繁忙且最不喜歡這類場合,想來今年姑娘您又是孤身前往了。」
兩指一動,請帖被丟回桌案上。
掀起眼睫,她百無聊賴地仰起頭,視線清掃在房梁之上,沒精打采的神色恨不得溢滿而出。
百花宴當天。
荊微驪特地挑了身玉色煙蘿銀絲紗裙,細窄的同色腰帶恰如其分地勾勒出窈窕腰身,上身豐盈,柳枝腰不堪一折,看得一旁的小丫鬟目不轉睛。
剮蹭了下她的鼻尖,荊微驪哭笑不得:「盯著哪裡看呢!」
青瑤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解釋一番。
但在被盯看了許久的荊微驪眼中,不過是後知後覺的欲蓋彌彰。
不過說句實在話,她的反應,荊三姑娘甚是滿意。畢竟她特地從戌時起床用心打扮,不就是為了艷壓群芳嗎,不就是為了不讓人拿解除婚約一事打壓她。
只有她光鮮亮麗地現身,才能令所有人閉嘴。
今年的百花宴設在城東的丞相府,是溫家的獨女溫壽熹一手操辦,她也是京中名氣頗大的才女。
但至於這份才氣中沾了幾分水,荊微驪不敢苟同。
畢竟去年的百花宴開宴前,她還意外撞見這位大才女氣呼呼地嫌棄要帶去當小抄的詩句不夠有氣派。
「蘭盡你可算來了,我們都等著你呢!」
「就是,你這最有牌面的不來,連帶著姑娘們都不願意同我們作詩了。」
此起彼伏的歡聲笑語從院牆裡面傳來,距拱門只有一步之遙的荊微驪猛頓住步子,遠山黛眉不自覺皺起,化作一片不成調的矮峰群。
真是拜佛拜少了,居然還沒進宴就讓她聽見不吉利的字眼。
五指併攏,指尖不自覺地攀觸心臟的位置。心緒比她想得還要平靜,反思片刻,她才想透。
——原來自己壓根就沒真正的對章蘭盡動過心。
當初之所以答應訂婚,只是因為這個人是她所能瞧見的最好選擇。因為他恰好生了張她不厭惡的面孔,有著門當戶對的出身,言語品行也不算差。
可當這些全都被推翻,想到那些被無端虐死的婢女,這個真正的章蘭盡,她是多看一眼都噁心。
壓著胸口和脾胃中翻湧的浪潮一陣賽過一陣的高,院牆裡的交談聲也越來越激烈,起初還只有那幾個男人,但再深聽幾分,不難辨出多了數名年輕女子。
聲音有些熟悉,荊微驪的心中約莫有了數。
「要我說,荊微驪根本配不上蘭哥你,都說這女子嫁人,不僅相貌家世得好,更得蕙質蘭心,我可聽說,那荊微驪是個擅裝模作樣的草包,以前每次詩會上的詩其實都是太師府老早給她找好了作詩的人,她只要背下來即可。」
此話一出,周遭一片譁然。
「既然是這般,荊微驪可真真是個虛偽至極的人!」
「虧那些不知情的人還贊她是玉面佛陀心,我看根本就是狐狸精面相,蛇蠍心腸!」
帽子越扣越高,罵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很快,圖窮匕見。
「要我說啊,那荊微驪怎麼能跟溫家姐姐比,溫姐姐才是真真的才貌雙全。不僅生得美,心腸也好,關鍵啊,這才情更是京城獨一份呢。」
咻的,一道身影從拱門後翩翩走出。
來者蛾眉斂黛、清麗脫俗,以一身與以往打扮截然不同的裙裳徐徐現身。
她五官生的嫵大於純,尤其是那雙桃花眼,勾魂奪舍,像極了山谷中頻頻吞吃過路人妖精的眼睛。
眉心一點紅為桃花花鈿,不僅不突兀,反倒是為她的面孔更增驚艷。
她彎眼含笑,沿途走近時還拍了兩下手掌:「說的好啊,誰不知道溫家姐姐貌美無雙,怕是連天上的仙女都要被你比下去了呢。」
看清來的人居然是前腳才被他們議論過的荊微驪,眾人的臉色登時便難看下去。
尤其是眾星拱月般站在最中間的溫壽熹和章蘭盡。
不等章蘭盡開嗓,就有人站不住了:「當誰來了呢,原來是荊三姑娘啊,怎麼,被蘭盡哥哥拋棄後居然也有閒工夫赴宴,心可真大。」
說話的人正是與溫壽熹形影不離的小姐妹,周瀟瀟。也是京城閨秀中最看不慣荊微驪的人之一。
面對這番刺耳的話,荊微驪不以為然地笑著,反擊起來更是輕飄飄:「既然周二姑娘這麼掛念我,那我不妨再教給你一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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