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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0:45:45 作者: 兩塊煎餅
眯了眯眸,他頭一次覺得,這件不知名的外衫如此礙眼。
不再多想,章蘭盡還是笑吟吟的,遞上食盒:「這裡面是我家小廚房做的馬蹄酥,我記得你先前贊過說好吃,我這次特地給你帶過好多。」
荊微驪板著臉:「只是一口點心,你完全不必親自來的,不值當。」
「值當的,」章蘭盡到底還是沒忍住,上前一步,多了幾分咄咄逼人:「我想見你,想得不行。」
荊微驪趕忙後退,將兩人的距離再次拉回方才那般。
看出來她的抗拒,章蘭盡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我總覺得,自從定親後,一直在躲著我?」
「……」
荊微驪沒吭聲,好像在期待面前人接下來會說出來什麼。
章蘭盡也沒有辜負她的期待,一籮筐的酸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倒,生怕壓不死她。
「提蓮,我日日夜夜都念著你,若你厭煩了我,不若同我說說,我改。」
壓住胸口翻湧的作嘔感,她扯出一抹牽強又僵硬的笑意。跟那雙瞳色幽暗的眼睛對上,她居然又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白日裡的驚鴻一面。
忍不住的,再次想起那個手起劍落引出三丈血的劊子手。
那是個同章蘭盡截然不同的狠厲男人,紅蓮伴身,劍氣逼人。還有他臉上如罌粟般的笑,以及猶在耳邊的那句「真乖」。
嘆了口氣,她的指尖絞起袖口,心思擰巴。
—
月光溫柔,清暉落在瀲灩的水面上,緊接著又被幾隻不知道哪裡躥來的照夜清攪亂。
但很快,不規則的圓盤恢復如初,仿若是悲憫的神女撒向人間的祝福。
樊封坐在窗台邊上,生了厚繭的粗糲大手把玩著一支銀簪,正在聽屬下匯報宮內的情況。細長簪子做工很是精巧,但又實在脆弱,不過從靈闌寺帶回來的路上,上面的幾顆藍珠竟然就神不知鬼不覺地缺了一顆。
過了半晌,他閒閒抬睫:「他還真是不死心,難道不知道咱們的這位陛下還是個未開竅的雛兒嗎?」
清清冷冷的寡淡語調,讓人聽不出猜不著他的心中所想。
一身黑的下屬也不敢應聲,只是站在那裡等著主子下一步的安排部署。
「陛下那邊可說什麼了?」
下屬斟酌再三,原本想把話茬咽下去,可又被面前人的凜冽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最後只老實答道:「陛下他問您何時成親,說想抱娃娃了。」
「……」樊封臉色迅速陰沉下來。
他面無表情地乜過去:「看來你的日子最近很是舒坦?」
下屬一愣,滿臉欲哭無淚。
不是您讓我說的嗎!
待下屬忙不迭行禮跑走後,樊封偏頭,視線正巧打上那株養在窗外湖邊的梨樹上。
花瓣小而嬌,不堪一折。
一道倩影不受控制地浮現眼前,難以從腦海中抹消。
捏銀簪的手緊了幾分,一沒控制住,上面的藍珠又掉了一顆。甚至是順著他的虎口和指側外沿,一路蹦躂著掉到地上的,最後咕嚕嚕滾到他腳邊。
無言地將小珠撿起來,又安置到掌心仔細端詳。
銀簪主人花容失色的一幕浮現眼前,引起他新湖層層漣漪。
「可惜這次又沒同你說上幾句話。」
作者有話說:
重複一遍,寫會長戀愛腦的男人好開森!!!
第4章 一把青
◎命結之人◎
目光所及之處,是鋪天蓋地的血色。
厚重的鐵鏽味幾乎將她淹沒,豆大的淚珠與從額間滑落的血融在一起,一滴滴墜落在地。
妝面早就泱開,荊微驪一襲破敗的裙裳,繡絲被勾開無數,白皙嬌嫩的手臂露在空氣中,整個人都變得與端莊淑女毫不相干。
無力地癱坐於塵埃廢墟,手上、臉上生了數不清的傷。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人,依舊白衣飄飄,卻眸光刺骨。
他緩緩回過頭,又不動聲色地張開嘴,不知道說了什麼,少女臉色大變,不敢相信中又帶著幾分怨恨與痛苦。
噩夢戛然而止。
猛地坐起身,原本壓在胸前的被褥順勢滑到了腰腹,她大口喘著氣,臉上積壓著劫後餘生似的蒼白。
拳頭握緊,又氣焰極盛地砸在榻上,她兇巴巴地罵了句。而被罵的人,即是夢中那個說要把她拖去供人享樂的狗竹馬。
這是第二次夢到那一段了,恐懼不減,反倒是給她洶湧的擔憂添了把柴火。
不行,不能再拖了,她必須儘快同章蘭盡解除婚約。
她咬牙切齒地如是想道。
可當下攔在她最前面的,是一道不怎麼近人情的玉國律法。
與丈夫不可無故休妻是一個道理,就算是女子退婚,尚且也要未婚夫有錯在先,且是不可饒恕的大錯。可偏偏章蘭儘是個素來會經營自己名聲的,外面的人一提起這位章家的小公子都是滿口讚譽,要在他身上挑出點墨漬烏點實屬不易。
若要退婚,她缺個理由。
天邊泛起魚肚白,又有幾朵不安分的雲彩慢吞吞地跑過來,又貼在一起說悄悄話。
掐算著時辰,青瑤抱著洗漱的器具走進來,想喊自家姑娘起床,可一推門卻發現她早就起來了。甚至已經換好了裙裳描完了眉,此時正坐於妝檯前抹口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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