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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0:45:45 作者: 兩塊煎餅
    她記得清楚,從大殿出來去往後花園前那嵌珠銀簪還穩穩飾在頭上,可一趟回來竟然半點尋不見蹤跡,用膝蓋想想也知道是丟落至了何處。

    懊悔地嘆了口氣,荊微驪揉起眉心。

    好不容易出門一趟,不僅半點與未來首輔裴少戈的進展沒有,還讓她無故瞧見了那等駭人之景,陰差陽錯跟北越王樊封扯上了關係不說,竟然連母親的遺物也弄沒了。

    這都什麼事兒啊。

    她滿腹惆悵。

    貝齒輕咬下唇,她放下手,轉而又去捏起遮住小窗的綢緞帘子。

    青瑤立馬看過來:「姑娘可是有何吩咐?」

    荊微驪面無表情:「你先進來,我問你些事情。」

    不敢耽擱,青瑤手腳麻利地上了馬車,隨即恭恭敬敬地跪坐在自家小姐面前,溫順地問她想知道什麼。

    荊微驪也說的直白:「北越王,是個怎麼樣的人啊?」

    青瑤一愣,有些意外小姐問的人竟然是那位。

    雖然心有疑惑,但也滿盤托出:「據說北越王是老太后身邊太監與女奴的養子,幼年時得了老太后照拂才能養在宮中,但日子過得極慘,不是今日被這個皇子欺負就是明日被那個公主嘲笑。」

    荊微驪怔了怔神,沒有打斷她。

    突然想起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青瑤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奴婢還聽人說,他十二三歲的時候就殺過人,是個天生壞種。」

    「那你可知他殺的是誰?又是用怎樣的手法殺的?難道亡者不曾來尋仇?」

    正說得津津有味的小丫鬟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突兀地不吭聲了,沉默少許片刻,才嘟囔道:「坊間不曾提及。」

    無奈地嘆了口氣,荊微驪蜷起指骨,在小丫鬟的腦門上輕輕落下一記:「怕是再過幾年,就要傳人家生啖血肉了罷。」

    青瑤不敢多言,只心中疑色更濃郁。

    小姐對這些個外男從來冷冷淡淡,怎今日變了這麼多,不僅問了北越王過往,竟然還幫其說好話。怪哉怪哉。

    其實荊微驪並非是想提樊封說好話,恰恰相反,正是因為親眼見識過他的殘忍,她深信不疑。就那個敢在佛祖腳下大開殺戒的傢伙,還有什麼是他不敢的呢。

    有關樊封的一切,於她而言是陌生的,是生平十七載從未了解涉足過的池外沼域,狗竹馬沒有提過,家裡的父親兄姐更不可能。

    正因如此,她才會驚恐,才會無措。

    才會好奇。

    —

    夜色過濃,雪魄高掛。

    用晚飯的時辰臨近,荼靡院裡的丫鬟們來去匆匆,各個手裡都抱著一面托盤,上面擺著的也是荊三姑娘最喜好的吃食。

    雖然排第三,但是說荊微驪在太師府是最受寵的那個一點也不為過。

    大姐姐跟她同父同母,但性子天差地別,自懂事起就拜師父學起武,進軍營成女子軍沒幾年就做了昭武校尉。反觀二哥哥,雖然性子溫潤如玉、才華橫溢,但因為是庶出,與通房所出的四弟弟一樣,名頭上還是容易惹冷眼。

    正因此,姿容昳麗、般般入畫的三小姐,成了太師府的香餑餑。

    若不是有章蘭盡這個竹馬郎在外面立著,怕是想來提親的年輕男子早就踏破了門檻。

    「姑娘,章家公子來了。」

    青瑤叩門而入,沖正在作丹青小像的嬌麗美人提醒道。

    停下紫毫墨筆,荊微驪循音而望。

    她換了件更為隨性的雙蝶戲水流雲裙,幾條扁青色的綢絲松松垮垮地繞在裙擺左右。以為不必再出門,她特地取下了厚實的裹布,胸前兩團正無拘無束地起伏著。

    而且因臨近月事,她時常覺得那裡發脹,苦不堪言。

    下意識皺皺眉頭,道:「就說我已經睡下了,不便起身。」

    青瑤好似為難起來:「奴婢已經說過了,可是章家公子死活不聽,還說如果今晚見不到您就在門口坐到明個兒天亮,反正就是不走。」

    這什麼狗皮膏藥!荊微驪在心裡罵了句。

    唇瓣抿成一條線,她還是放下了筆,起身朝小院門口走去。

    臨出門,又突然駐足。

    「去,把我那件繡鍛羅衫取來。」

    青瑤傻眼了:「天都黑了,小姐還要打扮?」

    「讓你去就去,別多嘴。」不滿地看了她一眼,荊微驪罕見地生出幾分嗔怨。

    趁著青瑤轉身,她垂眸朝鎖骨下的雙生山巒看去。

    哼唧兩聲,荊微驪心想。

    她這麼美的身子,可不能讓那傢伙白白看去。

    雖然已經到了深春的時節,但每到太陽下山夜深露濃時,氣候還是止不住地變冷。

    攏了攏外衫,她遠遠便望見了熟悉的身影。

    說句實在話,章蘭盡的確生了張極好的皮囊。

    薄唇柳眉,鼻樑高挺,皓衣如月。

    也難怪近十年都把她唬騙得一愣一愣的。

    走得越來越近,她突兀地想扭頭走掉。

    章蘭盡也看見了她,簡而易駭地打了個招呼。

    少女好像才剛沐浴完不久,發間還瀰漫著淺淺的馥郁甜香,但這股勾魂香氣又好像不只是來自髮絲。

    想得越來越深,目光也跟著挪移。

    從她明亮的桃花眼,很快就到了隱隱能瞧見鎖骨的領口。渠溝已然尋見苗頭,但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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