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頁
2023-09-20 10:10:52 作者: 星期十
「你比我見過最貧困的流浪漢還要骯髒,比我見過最無恥的小人還要卑劣,」越寒好像瘋了似的,清雋的面孔處於崩潰邊緣,壓抑著風雨欲來的猛烈。徐最面色深沉一步步而來,越寒不躲反而迎上,用著近乎呢喃的語調,「徐最啊。」
「要打我嗎?來,狠狠地打,打死我也好,我不會還手的。你知道的,我不會還手的。況且你不是早就想這麼幹了嗎?忍了這麼多年,辛苦你了吧?我還真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還真以為……」
徐最怒吼道:「你.他.媽算是什麼,你.他.媽算是個什麼!」
越寒的某句話化為利風狠狠穿過他身軀,讓徐最的靈魂劇烈震盪。
「你一個不入流的鄉巴佬也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現在的一切都是誰給你的,都是誰給你的?沒有我你能有這麼大的知名度嗎!」
「是啊,我現在這樣真是拜你所賜!」徐最的音量大,越寒的音量更大,他發誓他從未用過這麼大的嗓音說話。他說話一貫溫聲細語,在此刻音量卻成了他底氣的標誌,仿佛只要音量弱下便是認輸。他句句緊逼,「你給我的一切都是什麼?」
「侮辱、謾罵、詆毀,你教會我許多,你讓我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人真心實意地愛我,你讓不斷地質疑我存在的意義,無限否定我、反覆折磨我。徐最,你到底給了我什麼啊?!」
「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要這樣!」
「你閉嘴!」
徐最目眥欲裂,失控之下他竟像是最野蠻的原始人掄起拳頭狠狠朝越寒攻擊。
他想他真是瘋了,他是上流人士,是高貴紳士,他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粗鄙的舉動?
他最瞧不上被情緒控制的懦夫,而憤怒之下失控的肉搏居然會發生在他身上。
他一直認為這是最底層人民才會做的怒吼發泄,軟弱而又無用,可悲又蠻橫。
他正在成為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種人,做著他最看不起的低劣事。
那拳頭速度極快,在越寒眼裡卻像是放了慢倍速。
越寒感到暢快淋漓,憋了心中多年的話,一坦而快如久旱逢甘霖後的大雨傾盆澆得他渾身舒爽。
就算這一拳會把他的眼睛打傷,會將他的鼻樑打斷,哪怕會讓他喪命,他都不會躲。
不管是疼痛還是羞辱,他照單全收。
今後他絕不會再屈服。
絕不。
他的面前突然出現大片的黑,被阻擋視線的越寒不假思索抱住對方的後腰用力一轉,同時快速伸出腿狠狠蹬了徐最一腳。
徐最腹部受擊,蝦似的蜷縮在地,面色蒼白痛苦低吟。
越寒抬頭:「你沒事吧?!」
蘭徹還沒來得及英雄救美,就被反過來救了,他搖搖頭,憐憫似的看向地上徐最。
「該有事的是他。」
越寒冷漠:「他活該。」
地上的徐最不斷躬身,月光照射下的他臉色慘白如紙,越寒似旁觀者看著這一切,並沒有伸出援手的打算。
他看了許久,蹲下身子從徐最口袋裡拿出手機,熟練輸入密碼撥打電話:「徐最快死了。被打的。」
徐最似是鯉魚打挺直了直身,因為疼痛又軟了回去,他咬牙切齒:「你敢打我?」
徐最的手機裝有定位系統,遇到危險時能第一時間接受營救,況且周圍一定有徐最的保鏢。
徐最死不了的,最多只是多疼一會。
越寒想走,徐最忍著腹部絞痛抓住他的手腕,這力氣實在無用,指尖顫抖,好像隨時會自己掉下去。
越寒平靜地看著徐最。
徐最又重複:「你打我,越寒,你怎麼可以打我?」
「你怎麼可以為了別的男人打我?!」
越寒擰眉,再度鬆開。他原本還指望徐最嘴中能吐出一些像話的言語,如好聚好散一類的。
是他痴心妄想。
越寒毫不留情站起身,挖空心思尋找合適理由來搪塞蘭徹,他沒想到來的人會是蘭徹。
他本來想讓陳昭前來,如果他和徐最動手,又或是徐最想做什麼,陳昭還能報個警。
除了報警好像也沒什麼能做的了。
但在看到蘭徹的一瞬間,越寒是驚喜大過震撼的,可他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與徐最的關係。
這像是一層已經結痂傷口裡的一根刺,要想挑出,傷口會再度鮮血淋漓。
他不習慣與人分享心事,也不喜歡和人訴說自己過往,因為毫無意義。
低頭沉吟時,越寒被套上外套,越寒迷茫地看著外套,猛地回憶起自己掛斷電話時所說的話。
「記得帶外套。」
當時下車的他感到冷風獵獵,太冷了,冷到牙關發顫。
這句話並不是讓對方給自己帶外套的意思,而是提醒對方記得帶外套。
「越寒,蘭徹的紅薯好吃嗎?」
越寒面色一寸寸沉下:「你派人跟蹤我?」
徐最沒有回答越寒,他終於緩過勁了,狼狽地從地上爬起。蒼白的稚態面孔滿是超出年齡的狠意:「你知不知道越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他乖巧溫順的樣子都是裝的,都是裝的。」
「蘭徹,沒人比我更了解他。」
「那,又關我什麼事呢?」蘭徹面無表情地看著徐最,裹挾風雪的眉眼比夜風還要寒冷,「我要了解一個人,不需要通過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