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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0:08:59 作者: 玄宓
    司機哦哦應和,聽小年輕這麼說,回憶當初熱血青春,徹底來了興致,一路上滔滔不絕,乾脆把年少輕狂那會兒的泡妞秘籍都透底了。

    容淮沒怎麼聽,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稍有些敷衍,但也沒壞他人的熱情。

    臨下車前,他多給了一百,當做從郊區回市中心的空車費。

    司機喜笑顏開,從駕駛座探出腦袋,瘋狂揮手:「祝早日有情人終成眷屬。」

    「當然。」他很輕地笑了聲。

    曉風荷月這公寓的地理位置實在太偏,周遭沒有任何住宅樓盤,配套是開發商為了去化率強行配置的,超市幼兒園外加私人醫院。

    聽上去還不錯,不過這會兒過了零點也沒營業,只有孤零零的三棟公寓樓住戶星星點點亮著燈。

    門口值班的保安挺嚴謹,額外容淮的登記了身份證,又仔細詢問:「荊小姐,他是你的朋友嗎?」

    荊羨機械一般抬頭,茫茫然看了眼男人。

    隨後堅定:「不是。」

    容淮:「……」

    保安警惕起來:「這位先生,我們這裡有規章制度,如果沒有業主授權,您不能進小區。」

    容淮皺眉:「等會兒。」

    他是真的有點頭疼,這姑娘現在喝多了就像個誠實小精靈,絕不扯謊,在她的認知範圍內,估計自己的角色應該是仇人。

    或者,老死不相往來的陌生人。

    「荊羨。」他嘆口氣,輕輕捏著她的下巴,換了種方式:「我是你的高中校友,對吧?」

    她遲疑兩秒,一板一眼:「對。」

    容淮重新面對保安,揚了下眉,後者點點頭,又額外留了他的聯繫方式,最後還義正言辭警告說每棟樓每個樓層都裝了監控。

    他的耐性終於宣告破產,面無表情:「是嗎,那挺好。」

    此刻慶幸的是荊羨還能走路,儘管前行路線略微歪歪扭扭,至少沒讓他像個摟著昏迷妹子的跟蹤狂。

    已經過了一個多鐘頭,說不定酒也醒了那麼一兩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

    容淮問了樓層摁下,電梯門將將要合攏之際,又上了一對夫妻。

    男的相當粗魯,伸腳攔截,一邊嘴裡不乾不淨地罵罵咧咧:「和你說最後一遍,趕緊找地方搬家,這裡一個月三千物業費,還不算房租,死八婆房東把我當冤大頭呢。」

    女的唯唯諾諾跟在後面:「我會想辦法的,但是我們才剛住進來,合約沒滿,押金……」眼瞅著電梯裡還有外人,她把話掐斷了。

    男的突然怒不可遏,指著老婆的鼻尖破口大罵:「裝什麼闊太太?幾斤幾兩自己不知道?住高檔小區,你住得起嗎?有那個野心怎麼不出去工作?天天在家裡讓老子養你,廢物東西。」

    女的沒再辯駁,捂著臉小聲啜泣。

    容淮冷眼看著,把分不清狀況的小姑娘圈在角落。

    他厭惡這些似曾相似的爭吵,那會令他想到地獄一般的童年,只不過曾經的父親充當了眼前女人的角色,舉步維艱,小心翼翼討好,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他看著18/19兩個相鄰亮起的樓層。

    愈加嫌惡。

    等到十八樓的門一開,他迅速拉她離開。

    房子裝了沉浸感應式系統,一進門,燈光音樂以及各個區域的電力設施啟動,按照主人的喜好開始運作。

    舒緩的Blue Jazz悠揚響起,空氣里還有清冽的甜柑橘香氣。

    荊羨被他抱到沙發上,大概是感覺到了家的熟悉溫暖,她表情不若之前迷茫,閉著眼睛,面容恬淡。

    容淮:「困了沒?」

    荊羨:「嗯。」

    「晚點睡。」他俯下身,擰了熱毛巾想幫她擦臉,無奈這小姑娘臉上的妝容遠看不濃,近距離瞧著卻是全副武裝。

    他遲疑著在她閃著珠光的眼皮上抹去。

    香檳色眼影膏和並不防水的黑色眼線立馬糊在了一起,比黑眼圈更搞笑一點。

    再擦口紅,也是如此慘烈。

    容淮沒轍,轉而去浴室。

    結果在PSI實驗室裡面對龐大的基因庫和數據分析眉頭都沒皺一下的天才這會兒面對台板上的瓶瓶罐罐,硬是分不清哪個是能拿來卸妝的。

    荊羨不太清醒,被他強勢又無奈地固定在沙發上,面對不斷肆虐的毛巾,臉頰都被擦得泛紅。

    她沒了乖巧溫順,掙扎著抗議:「疼。」

    容淮:「……」

    算了。

    他嘆口氣,餵她喝了點溫水,怕抱上樓把人折騰精神了,乾脆去臥室取了枕頭被子。

    伺候完這嬌小姐,容淮抬手,把燈都關了。

    屋子裡一片漆黑,沒了光明,他反而更適應些。

    背靠著沙發,容淮支著腿坐在地毯上,摸出手機處理公務,郵件密密麻麻,他回了兩封,近在咫尺間的小姑娘咕噥一聲,滾過來。

    溫熱的臉頰貼著他的後背。

    隔了一層襯衫,觸感依然清晰。

    他緩緩放下手機,望著不遠處廚房天花板上忽明忽暗的煙霧傳感器。

    過了很久。

    他輕輕笑了聲:「荊羨,戒指呢?」

    她沒睡著,大腦皮層還沉浸在醉酒後遺症里。

    「丟了。」她小聲回應。

    月光沒能驅散黑暗,只微弱落在容淮的側臉,他垂著眸子,漫不經心把玩著她的尾指:「為什麼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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