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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9:35:45 作者: 素光同
這一聲「柴柴」柔情百轉,欲語還休。
剎那之間,觀眾總數從三千跌到了兩千。
柴陽的腦殼更痛了。
幸好,柴陽的朋友聶天清正在路邊等他。
聶天清開來一輛轎車,沖他招手。
柴陽撇下自己公司的男主播,直奔聶天清的座駕。他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聶天清問他:「庭審結束了?」
他說:「剛結束。」
柴陽的面色不佳,聶天清一邊開車,一邊笑了笑:「你和江逾白的官司怎麼辦?」
「我下次不來法庭,」柴陽說,「全權委託我的律師……換個律師。哎,我今兒這律師,講話全是漏洞。」
聶天清又問:「你想去哪兒?」
柴陽閉目養神:「陽陽直播的總部。」
他原本打算回到「陽陽直播」總部,稍作歇息,怎料,聶天清卻透露道:「上午你開庭,獵頭打電話給你員工,高薪挖他們……」
聶天清還沒講完,柴陽就眼皮直跳。
創業公司最怕什麼?
一怕沒錢,二怕缺人。
想當年,柴陽剛剛創立「江科軟體」的雛形,就聽從眾人的建議,組織了「雙層股東」的結構——第一層股東是創始人的核心團隊,第二層股東是公司最初期的員工。通過這種方式,柴陽快速地提高了團隊的聚合力,鞏固了自己的領導地位。
柴陽離開江科軟體時,帶出來一批員工,那些員工都被江逾白回購了股權,從此與江科軟體毫無瓜葛。
柴陽知道,他團隊裡的那些員工,並不是一心一意地想要輔佐他。
他和江逾白鬧掰了,又脫離了江科軟體,他的老員工們繼續留在公司,難免會陷入派系鬥爭,倒不如先把股權變現,再跟著他一走了之,把他的「陽陽直播」當作跳板,跳向全國各大網際網路公司。
柴陽並不是驕傲自負的人。
他知道自己應該怎樣拿捏分寸。
首先,他必須穩住公司的技術骨幹,其次,他必須通過b輪融資,最後,哪怕賠上全部身家,他也要保證「陽陽直播」的用戶活躍度。
他想得越細,心裡越急。
聶天清依舊穩如泰山:「怕什麼,來什麼,少擔心,少操心。」
*
臨近中午,省城的車流量很大。
聶天清想儘快把柴陽送回他的家。
柴陽住在市中心的一棟豪華公寓大樓內。於是,聶天清跟隨地圖的指示,繞到了一條商業街上,此處人山人海,熱鬧非凡,街頭巷尾都是一群又一群洋溢著青春活力的年輕人。
柴陽把車窗往下降了一截。
二月底的冷風甚烈,吹來一陣刺骨寒意。
鼻腔內部連通到氣管的一根線都仿佛被冷風化作的冰刀戳斷。
柴陽打了個寒顫。
他側目望向遠處。
這條商業街的盡頭,通向省城的金融區,江逾白控股的那家「白騏資產管理有限公司」的總部大廈就坐落於金融區的核心地帶。
「白騏資產管理有限公司」是一家涉及股票、債券與宏觀期貨策略的私募基金公司。柴陽曾經是這家公司的座上賓。而現在,他見到「白騏」二字就要繞道走。
他抬起一隻手,指揮聶天清:「咱們換道,去西邊那條街……」
聶天清不費吹灰之力就看穿了他:「白騏公司在東邊,咱們去西邊,能避開白騏的大樓。」
「白騏的基金規模,少說也有幾十個億,在投資圈的地位很高啊,」柴陽心血來潮般訴說道,「我進過的每個圈子……都是拜高踩低,無一例外。」
他詳細地論述道:「我做學生那陣子,班上的老師和同學只看得起成績好的,只有成績好的學生才是人。大學畢業,進了社會,我琢磨過勁了,誰有錢,誰就是爹,誰有權,那他媽就是爹的爹!六年前,我窮得叮噹響,幾百個天使投資人把我的計劃書扔進垃圾桶,我連a4紙的列印費都出不起,在北京一家金融公司的門口,保安拽著我衣領子,狂扇我耳光,那是個大白天,路人跟蒼蠅樣的圍了過來……」
聶天清第一次聽他提起「耳光事件」。
聶天清神色微頓:「保安扇了你幾下?」
「十幾個巴掌,」柴陽誠實地描述,「我腮幫子高高地腫著,還賠笑,笑麼呵的,賴著不走,就想見他們公司的人,給我投點錢。你說我是乞丐,我也認了,出來創業,就得沒臉沒皮——我那張不經事的薄臉皮,早就被人家保安幾巴掌打得稀爛。」
聶天清並未表示同情。他握著方向盤,隨口一問:「你沒臉沒皮,怎麼躲著江逾白,他比保安不講理?」
聶天清的勸告,柴陽聽進去了。
躲避不是辦法。
柴陽便說:「你車開慢點,調個頭,停路邊,我去一趟白騏公司……林知夏這場官司,咱們輸了,我團隊員工的股權,最好能拿回來。」
*
今天恰好是白騏公司一年一度的「投資策略審查會議」。
從早晨九點開始,江逾白就非常忙碌,直到中午的午休時間,他才能放下手頭的工作,坐到落地窗之前,寂靜無聲地品嘗午飯。
清淡溫熱的飯菜香味飄蕩在私人辦公區域。
玻璃窗上蒙了一層霧氣。
江逾白打開手機,瞧見林知夏發來的消息:「吃過午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