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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9:35:45 作者: 素光同
    隨後,她突然想起媽媽奔波一夜,都沒吃飯。這一路上,哪怕媽媽再餓,媽媽都沒有把那一盒草莓果脯拆了吃掉。

    草莓忽然沒有那麼甜了,林知夏的心裡酸酸澀澀。她貼近媽媽的懷裡,輕聲說:「媽媽……我的媽媽是最好的媽媽。」

    媽媽摸著她的腦袋說:「媽媽的夏夏也是最好的夏夏。」

    *

    這個寒假,更是最好的寒假。

    初三第二學期開學不久,林知夏的論文就通過了。她的文章被刊登在《JournalofPhysicalOceanography》(物理海洋學報),這是她有生以來正式發表的第一篇論文。

    江逾白把林知夏的文章列印出來,裝訂成冊,並在早讀課上認真閱讀。

    江逾白認為,他的英語學得還行。但是,閱讀林知夏的文章,卻給他帶來了極大的挑戰。他費力地閱讀著論文中的一系列敘述,那翻來覆去的數學變換讓他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此前,林知夏自稱她只是做了一點「微小的改良」,江逾白還以為她這篇論文簡單易懂,便於理解,他真沒想到林知夏所說的「微小改良」是這個樣子。

    論文的最後一份附件附贈了長達七頁的邊界證明,全部出自林知夏的手筆。江逾白簡直不願承認自己也是數學競賽班的一名學生。他就像在閱讀一本無字天書,強迫自己讀完了林知夏的全部推導過程。

    偏偏林知夏還在等待他的評價。

    江逾白明明不是《JournalofPhysicalOceanography》的審稿人,卻仿佛扮演了一個比審稿人還重要的角色。

    江逾白用一張草稿紙蓋住這篇論文的首頁,蓋住了他勉強能看懂一半的Abstract(摘要)。接著,他真心實意地恭喜林知夏:「我看過了你的第一篇論文,數學理論紮實,計算機處理流程清晰……」

    「清晰易懂嗎?」林知夏特別期待地問道。

    江逾白不能撒謊。他含蓄地形容道:「清晰,明顯。」

    「明顯?」林知夏仔細掂量江逾白的用詞。過了好半晌,她恍然悟道:「你的意思是,我寫得太複雜了嗎?其實這些東西,會者不難,難者不會。」

    江逾白點頭,並在論文列印稿的第一頁寫下:林知夏船長成功捕獲的第一顆星球。

    林知夏頓時很來勁:「我將來還會捕獲更多的星球,各種各樣的星球!」

    「我知道。」江逾白在列印稿上署名「地球軍團」。

    他看著這一沓紙,緩聲說:「我相信你。」

    「嗯!」林知夏給出回應。

    這篇論文並沒有改變林知夏的生活。她就像從前一樣低調,依舊謝絕一切媒體採訪,甚至不做任何解釋。因為,她的解釋也有可能出現在報紙上。

    初三(十七)班還有部分同學,竟然在省立一中的門口被報社記者堵住了。記者向他們問起林知夏的為人處世,他們都保持了統一的口徑,遵循著「不清楚、不知道、不確定」的三不原則。

    這其中,又數沈負暄的話術最為突出。

    沈負暄很擅長插科打諢,把話題轉移到其它方向。比如,有一家熱衷於挖掘猛料的報社記者詳細地詢問沈負暄,林知夏在學校是怎麼學習的,有沒有得到外界的幫助,她的論文是不是找人代寫的,沈負暄就開始和記者討論素質教育和應試教育的區別,還聊到了省城的歷史與教育背景,最後,記者嫌他太囉嗦了,主動放棄了採訪。

    沈負暄來到林知夏的面前邀功:「那幫大人,太沒意思了。我幫你擋掉了《晚間鏡像報》的記者,這個報紙我看過,天天報導娛樂圈明星的私生活和一些無聊的都市謠言。」

    「那你為什麼會看這個報紙?」林知夏的重點居然在這裡。

    原本伶牙俐齒的沈負暄頓時結結巴巴:「我、我……」他想出一個說辭:「獵奇。」

    林知夏「哈哈」地笑了一聲。隨後,她禮貌地詢問了沈負暄最近過得怎麼樣,中考體育準備得順利嗎?

    提起中考體育,沈負暄就像泄氣的皮球。他和江逾白強化訓練了半年,江逾白的引體向上已經達到「優秀」的標準,而沈負暄依然艱難地掙扎於及格線。

    直到這個時候,沈負暄才知道,江逾白從小學習武術,身體素質比他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沈負暄早就獲得了初中聯賽一等獎,穩升本校的高中競賽班。可他仍然追求中考的高分,還想衝刺全市狀元——那是一種榮耀的象徵,就像大航海時代拼命拓展海域的西班牙人,總要拿出點真金白銀,才能彰顯他的實力。

    他和初三(十七)班的眾多同學一樣,日復一日地為中考而學習。

    六月逐漸逼近,班上並沒有分離的傷感,絕大多數同學都能升入省立一中的高中部,哪怕不在競賽班,大家也能頻繁見面。這種平靜而妥帖的氣氛,一直維持到了中考結束的那一天。

    中考結束的當日,江逾白才對初三(十七)班的幾個同學透露,下學期,他要去北京的國際高中。他將在北京度過整個高中時光,然後出國進修本科,再回到省城來工作。

    江逾白的人生規劃十分清晰。

    段啟言卻傻了眼。他呆呆地站在考場之外,聽完江逾白的話,簡直不敢相信:「你要去北京了?」

    六月中旬的風是悶熱的,不僅帶不來一絲涼爽,還強塞了幾分熱度。段啟言的額頭冒出汗意。他抹了一把額頭,又問了一遍:「江逾白,你要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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