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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9:35:45 作者: 素光同
教室里無人維持紀律,也無人高聲喧譁。
林知夏壓低嗓音,悄悄地告訴江逾白:「剛才,我們在走廊上遇到的那個學長,身高一米八的那個……」
「他是誰?」江逾白狀似平常地問道。
林知夏誠實地介紹道:「那個人是我的哥哥,同父同母的那種哥哥。他叫林澤秋,我叫林知夏,很明顯這是一對兄妹的名字。他是秋天,我是夏天……我不懂他為什麼不承認我們的血緣關係。今天早晨,他就警告我,他不許我在學校里喊他哥哥。他在同學的面前裝作不認識我,還把我當成初一競賽班的學妹……」
熊熊怒火在林知夏的心頭燃燒,燒滅了她的所有情緒,殘留的灰燼里只剩一腔憤慨:「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是不是很討厭我?我好生氣!我和他一起長大的!他總是嫌我煩,說我話嘮,罵我浪費他的時間!我再也不理他了!」
「林澤秋經常罵你?」江逾白著重強調這一點。
「也不是,」林知夏一手托腮,「我不知道怎麼講……啊,想到了,他就是說話難聽。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江逾白思索一陣,理性地總結道:「你別自責,林澤秋需要自我調節。我爸爸說,不能對家裡人發火,家裡人凡事好商量。」
「商量不通,怎麼辦?」林知夏虛心請教。
江逾白平靜地說:「逐出家門。」
林知夏被江逾白的氣場鎮住了。她對江逾白父親的教育方式又有了全新的認知。
同時,她越發感到苦惱和苦悶,「逐出家門」的方法肯定不能用——這也太冷血太恐怖了。那還能怎麼辦呢?她很不理解林澤秋詭異奇特的心理活動。難道從此以後,她和林澤秋就是陌路人了嗎?今天中午回家之後,她應當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哥哥?
江逾白建議她:「你要是有空,找個機會,和林澤秋談一談。」
「談一談?」林知夏反問,「我主動和他溝通嗎?」
「是的。」江逾白表示贊同。
林知夏瘋狂搖頭:「不不不,你不懂……」她趴在桌上,輕聲細語道:「他現在不認識我,不喜歡我,他對我肯定超凶。我討厭哥哥凶我。」
江逾白的手指輕敲了一下桌面:「他可能有話對你說。你讓你的爸爸旁聽,他不敢凶你。」
「我爸爸和你爸爸不一樣,」林知夏解釋道,「我爸爸很溫柔。我哥哥對爸爸沒有敬畏感。不過,哥哥在家裡很聽話,他會掃地、拖地、洗碗、洗衣服。我家裡的洗衣機是雙桶洗衣機,那種雙桶……你知道嗎?一個桶用來洗滌,另一個桶用來脫水。」
江逾白完全不了解家務。他十指不沾陽春水,從沒幹過一點髒活累活。但他知道,林知夏的哥哥為家庭做出了很多貢獻。這麼一想,江逾白對林澤秋的印象變好了一點點。
但也只有那麼一點點。
江逾白認為,林澤秋作為一個兄長,應該樹立更好的的榜樣。哪怕林澤秋確實很反感林知夏,他也不能每天都把「妹妹煩人」掛在嘴邊。
江逾白的父親曾經告訴兒子——成熟的男人要有城府,要有胸襟和氣魄,不讓人輕易猜出他心中所想。看得出來,林澤秋不夠成熟,江逾白希望他能成長。
江逾白思前想後,勉強為哥哥講了一句好話:「林澤秋挺有家庭責任感。」
隨後,江逾白繼續開解林知夏:「你找林澤秋談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問他為什麼假裝不認識你。」
教導主任已經走進了正門。
這位教導主任大概有五十多歲。他的髮型比較別致,環形的稀疏頭髮圍成了一個圓圈,頭頂中央光禿禿一片。十八班的幾位同學竊竊私語起來,偷偷給教導主任起了一個外號「地中海」。
教導主任察覺到了坐在前排的學生正在取笑他的髮型。但他沒露出一點介意的神色。他咳嗽一聲,語速平緩地說道:「同學們,都抬起頭來,這一堂導論課大家要認真聽啊,關係到你們未來三年的選擇,還有你們在省立一中競賽班的發展路線。我的第一張ppt里有一個網易126的郵箱地址和密碼,我把競賽班培訓的簡介文檔和概述資料都當作附件,上傳到了郵箱裡。你們回家以後,家裡有條件的,可以上網,把電子版下載下來,學校會給你發列印版,你們沒事就把它拿出來讀一讀,看一看,好吧?」
「好的!」林知夏小聲捧場。
林知夏剛剛才解開了心結。江逾白的分析和勸告都對她很有幫助,他又把勇氣傳給了她。
她今天回家以後,要找哥哥談一談!就像江逾白說的那樣,她應該先試一試,別管結果怎麼樣。
林知夏在心裡暗暗地總結道:江逾白無所畏懼,江逾白條理清晰,江逾白見多識廣,江逾白果然是林知夏永遠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他能聽她傾訴,幫她規劃,給她出主意,這讓她很有安全感。他帶來的情緒價值總是偏向正面。在林知夏的記憶里,江逾白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沒有傷害過她。
林知夏恍然大悟:「難怪,難怪啊……」
江逾白一邊做筆記,一邊問她:「什麼難怪?」
「難怪我每天見到你都會開心,」林知夏理智又冷靜地分析道,「我就是一個普通的deeplearng人工神經網絡,我的目標函數就是讓自己的生活更快樂。當我偏向你,我就能得到正反饋,我一定會越來越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