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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9:32:31 作者: Fuiwen
    謝唯斯身子一晃,停下來,又輕輕抽走手, 搖頭:「不用了。」

    聶雲豈深斂眉頭, 「唯斯。」他繼續去抓她的手臂, 「你那裡可以住了嗎?」

    謝唯斯點著頭,人跌跌撞撞地從傘下走開:「我粼哥走了, 前兩天就走了。」她抽回手往前繼續走在雨中。

    聶雲豈的傘一晃,掉在地上, 瞬間渾身也被滂沱大雨敲擊得沒有一處好的。

    前面的女孩子邊走邊仰頭看著灰濛濛的天, 沒有回頭, 直到消失在她那棟樓的樓下, 幾百米的距離里, 她都沒有回過頭。

    雨中路過的車輛看著這邊站著、傘掉落在地的男人, 有些困惑。

    謝唯斯上樓進了屋,人坐到沙發邊的地上, 埋下臉在雙臂里,任由身上的水滴滴答答的在地上流淌,任由冰涼的衣服和肌膚緊貼在一起,把她泡得宛若沒有溫度。

    她覺得沒有力氣動一下, 好像心臟碎掉了一樣,好像滿滿的一顆心,心裡的所有愛都被雨水沖刷乾淨了一樣。

    真的想了好多次,好多次和他在一起的模樣啊。

    最近他不理她的這段時間,每天做夢都是他們在一起了,然後,他們每天坐著他的車去上班,一起下班,周末就一起在家裡。

    他不說話,但她會陪她,一直陪著他,然後他漸漸好像也再次回到年後的那一段時光,那段會時不時被她逗笑,會給她剝石榴,會被她偷吻後其實笑了的時光。

    夢裡也有好多好多他主動的東西,有他好起來,會逗她玩抱她親她的畫面。

    但是每次醒來,每次發消息他都不怎麼回,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也沒怎麼傷心,就繼續發,繼續發,她以為,他有一天還是會盡力在兩者之間選擇她,因為她的執著。

    但是沒想到……夢真的是反的。

    他還是沒抗住,沒扛過去。

    他們終究沒辦法在一起……終究還是說他欠她。

    謝唯斯把臉深埋入膝蓋,眼淚四下流淌……他不欠她的,他沒欠。

    他過得比誰都艱難,是世界欠她一個聶雲豈。

    滿天狂風暴雨,久久不停歇。

    謝唯斯起來到屋裡找了找……謝維粼這裡好酒不少,她拿了幾瓶出來放到客廳,喝起來。

    火辣的液體劃入喉嚨,腦袋裡瞬間好像就空了,再也沒感覺到心口的疼了。

    謝唯斯因此一口又一口地往口中灌酒。

    到深夜的幾個小時裡,身上的衣服被體溫熨燙得幹了幾分,也沒那麼冷了,到最後渾身都是滾燙的,像高燒的病人。

    她一口一口地繼續灌著酒。

    第二天清晨,雨微停。謝唯斯昏睡在沙發旁。不知道到了幾點,手機響起電話。

    她迷迷糊糊摸來一看,是元弈青。

    謝唯斯想了想,哦,她沒去上班。

    謝唯斯接起來,聲音沙啞地喊了聲:「弈青哥。」

    「唯斯?你聲音怎麼這樣?是不舒服嗎你今天沒來上班?」

    「嗯,嗯。」她點點腦袋,渾渾噩噩地說,「我……我請兩天假吧。」

    「你是怎麼了?是不是發燒了啊?你住哪裡我去看看你,吃藥了嗎?」

    「沒事,」她僵硬地搖著腦袋,「吃了,謝謝你。」

    「真的沒事嗎?」

    「沒事……」

    「好吧,那你休息吧,休息兩天。不舒服的話馬上告訴我啊,我去帶你看醫生。」

    「好,拜拜。」謝唯斯低啞說了聲,掛了電話重新靠著沙發,閉上了眼睛。

    睡不著了,她又睜開眼看著外面灰濛濛、沒雨也沒陽光的天。

    人怔怔坐了幾分鐘,想起剛剛夢中,他們好像,她好像又夢到他們在一起了。

    謝唯斯埋下臉在膝上,眼眶中眨眼間再次泛起酸熱來。

    天一會兒就又下起雨,鋪天蓋地的像是要把世界淹沒一樣,好像一下子又入了夜,到了眼前一點光都沒有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夜。

    謝唯斯又去拿酒。

    回來撞倒了邊上的一個空瓶,清脆的玻璃聲在雨聲里好像毫無存在感,也沒在她心中掀起什麼波瀾,她無知無覺地喝。

    眼前還很渾濁,人還很昏沉,但是不想再睡了,不想再夢見了。

    她可以放手的,她已經放手了,所以不需要再做這個夢了。

    謝唯斯吸吸鼻子,把滿是水花的眼睛臉深深埋入膝蓋。她一點都不想他,沒有奢求了。

    只要他有天能自己好起來,只要他能努力過下去,她都無所謂。

    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她可以。

    謝唯斯趴在膝蓋上,眼淚把眼睛灼得發痛,越痛越不斷掉落著水珠,把她幹了的裙子又浸濕。

    放手了,但真的放棄一個人的時候,好像五臟六腑都會碎掉了一樣,她疼得喘不過氣來。

    謝維粼酒櫃很多很多酒,喝著喝著,也少了一大半。客廳的酒瓶一個接一個,不時被撞倒,在狂狼一樣的雨聲中與渾濁的精神里,沒有被察覺。

    到傍晚,一整天沒吃的肚子才有點餓。

    謝唯斯點了外賣。

    送來時海鮮粥還滾燙滾燙的,很香。

    可是她坐在餐桌前,吃一口進去,就有點反胃,吃不下。

    推開一些,謝唯斯人趴在餐桌上,擰著白皙的眉頭,微微喘氣,覺得肺腑都擰在了一起,不知道餓的,還是酒精浸泡的,或者是想他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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