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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9:27:15 作者: 時雨花洲
    當然,不是隨便哪個女人這樣許子慕都能接受,有二十餘年的相識歲月為她撐腰,他才能容忍她的為所欲為。

    江柳煙的火氣可沒下去,繼續不依不饒:「叫你許總,你說我諷刺你;請你吃飯,你誣陷我真正想請的是你哥,從許嘉睿上大學我見過他幾回?都結婚有孩子了我惦記他幹嘛?」

    「你有煩惱,我就過得容易嗎?憑什麼給你當出氣筒?」

    江柳煙有個毛病,一吵架先把自己氣哭,許子慕半句話沒來得及說,她已趴到桌上聳著肩膀低聲抽泣起來。

    服務員進來上最後一道菜,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許子慕,老天,請女生吃飯能把人惹哭,看你咋個收場。

    許子慕委實手足無措。

    從沒女的在他面前哭過,有膽靠近他這種混混的女生,絕不可能是林妹妹那一掛,表白被拒也只會反過來罵:「不要老娘是你眼瞎,等著後悔去吧」。

    他有點沮喪,粗礪的石頭本不該和精緻的瓷器一起玩耍。

    「對不起……」

    「不關你事,我哭……不是因為你。」

    江柳煙感覺很糟糕,她一直警醒自己,絕對不要離個婚就自怨自艾,結果卻在多年未見的朋友面前情緒失控。

    人家沒義務體恤你的艱辛。

    許子慕抽兩張紙巾遞過去:「因為什麼?」

    「別問,我的人設不是嘮嘮叨叨的祥林嫂。」

    壞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哭完江柳煙舒服多了,雨過天晴的暢快感。「最近亂七八糟的事累積的影響,我也為我剛剛的話向你道歉。」

    「可是你哭了,所以這頓還是我請。」

    江柳煙自嘲:「沒想到女人的眼淚這樣值錢。」

    許子慕暗忖才不是,只有你的眼淚值錢。他摸不清江柳煙的具體狀況,不敢如之前那般隨意,竟開始陪著小心。

    江柳煙問:「大過年的你是不是和你哥吵架了?不然幹嘛老曲解我的意思。」

    許子慕倒是坦誠,「我媽整天念他不回來的事,好像家裡這個兒子不是兒子。」

    「多大了還跟你哥爭寵?父母對孩子不都那樣,見面煩,不見又想得慌。」

    道理許子慕豈會不明白,他不平衡的是,大哥那人其實挺自私,婚後極少關心父母,可單單因為學習好為許家爭過光,爸媽還是更偏袒他。

    在家裡罵許嘉睿如何不孝,在外人面前照樣把他誇成一朵花。

    而他許子慕再怎麼成功,父母只會說,你小子就是運氣好。感情他的錢都是靠運氣賺來的,與努力無關。

    最後許子慕還是得知江柳煙離婚的事。

    他問她初幾回兗城上班,江柳煙說工作辭了,會在瓏縣過段時間。

    她還說辭職是因為身體太差,想回老家養養,爸媽到兗城過不習慣,半個熟人都沒有,呆久了會悶出病,她只能把孩子們帶回來。

    實在圓不過去,才承認她離婚了,如今是單親媽媽。

    吃飽喝足,江柳煙說得去趟中醫院,約好請老專家開調理身體的方子。

    許子慕送她下樓,小車開到跟前,她搖下車窗笑著說:「許總再見。」

    他暗地裡罵這世界太操蛋。

    若真如父母所言,他成年後的順風順水都是運氣,他樂意勻些給江柳煙,保佑她有個懂她呵護她的丈夫。

    男人一生中,總有個藏在心裡求而不得的姑娘,哪怕多年後與情愛無關,僅代表他的青春記憶,仍希望她被這世界溫柔以待。

    江柳煙正是那個姑娘,可惜是被渣男辜負的。

    她沒說離婚的緣由,憑許子慕對她的了解,猜也猜得到,是觸及底線的事。

    他替她感到不值,或許正是不太幸福的婚姻生活,令她學會了委屈求全。

    她妥協在現實的瑣碎里,不再如幼時張揚肆意的風。

    第11章 插pter 11

    江柳煙開始過上早晚各一碗中藥的苦日子。

    喬晨和喬曦關心媽媽,問江柳煙生什麼病,藥是不是特別苦。

    每每江柳煙對著藥碗做心理建設,倆孩子各自捧塊糖果在手心,哄她喝完有糖吃。

    江柳煙開玩笑說:「我怎麼跟娘娘似的,晨晨和曦曦就是我的小丫鬟。」

    比那苦澀藥味更令人難受的是,鄰裡間開始傳播關於她的流言蜚語。

    那些人不曉得從何處聽聞江柳煙離婚的事,口口相傳後變了調兒,最終演變出個匪夷所思的版本。

    那日她行經巷子口,聽見幾位阿姨磕著瓜子閒聊,「老江家的姑娘,瞧著老實內秀,竟然是給人做小的。」

    「聽說因為生不出兒子,叫有錢人家給蹬了。」

    「唉,名牌大學畢業又怎樣?還不是帶倆閨女回來吃爸媽喝爸媽,所以說孩子哪個不是來向父母討債的?」

    江柳煙故意迎面朝她們走去,全是不熟悉的阿姨,卻好像在她家裡呆過,親眼目睹過她的生活似的,言語間無比篤定。

    阿姨們毫無被撞破的尷尬,不過在江柳煙路過時噤聲,離得稍遠些便該怎樣還怎樣。

    江柳煙沒同她們開吵,因為心知即便是皇帝也無法徹底封住臣民的嘴。

    她甚至不關心謠言的起源,小城的人最善良也最惡毒,總以無端的惡意去揣度不相干的人。

    她需要做的是好好活著,越過越好,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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