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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8:50:42 作者: 冰島三分甜
    盯得有些久了,依依的目光挪過來,陰森森瞥他一眼,粗魯地扭著娃娃的頭轉了一個方向。

    遲基不敢再看了,他終於確信,八樓里的病人跟他,隔著厚厚的一堵次元壁。

    又是無所事事消磨時間的一個上午,馮之吱打包了午飯去臧索辦公室找他吃飯。

    出乎意料地,辦公室里不止他一個人。

    南樓外科的劉醫生也在。

    說起來,臧索研究生出來見習的時候就是跟在他身邊的,是他的半個老師。

    劉醫生指著桌上的兩份掃描報告跟他說著什麼,臧索站在旁邊聽著,後背挺得筆直,很恭敬的樣子。

    馮之吱就沒敢進去了,靠在辦公室外面的瓷磚上,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沁涼的寒氣從脖子裡鑽進去,帶著初秋的冷意。

    兩個人的聲音很容易分辨。

    劉醫生常年抽菸,嗓子抽壞了,說起話來沙沙啞啞,經常要停下來咳嗽兩句。臧索說的話不多,就是帶著磁性的青年聲音,跟周生溫潤的播音嗓又有點不同,吐字沒那麼清楚。

    十幾分鐘聽下來,好像是有一例比較特殊的病例,跟之前臧索實習時候處理的一個有點相似的地方,周醫生就想著過來和他聊聊。

    談話已經到了尾聲,裡頭傳來椅子被推開的聲音,馮之吱小心探了個頭出去。

    「劉醫生好。」

    劉醫生顯然還記得她:「我就說有臧索的地方一定有小馮嘛!」

    目光上下一打量,落在她的平底小單鞋身上:「這是懷孕了?」

    馮之吱大驚失色:「沒有沒有沒有!」

    一邊說還一邊原地蹦躂了兩下。

    劉醫生很失望的樣子,拍了拍臧索的肩膀,想說兩句什麼,嘆息著拎起資料袋走掉了。

    馮之吱等他的背影拐進電梯裡看不見了,才轉過來,走到臧索跟前:「抱一下。」

    臧索低頭看她一眼,推開椅子走到跟前,掐著她嘎吱窩把人拎了起來。

    視線瞬間平行了。

    馮之吱雙臂張開,認真地看著他:「怎麼樣?」

    臧索跟稱豬肉似的上下掂量了兩下:「是胖了三四斤吧。」

    馮之吱好憂傷。

    她跳下來,把兩個打包盒都推到臧索麵前,拄著腮:「你吃吧。」

    臧索哦了一聲,走到旁邊洗手洗筷子,把角落裡的椅子拖回來坐她旁邊。

    打包盒裡隔出了四個菜,糖醋裡脊,大白菜,魚香肉絲還有個酸菜魚。

    臧索夾了條肉絲餵到馮之吱嘴邊,馮之吱別開頭,悶悶地說:「沒胃口。」

    臧索看了看她,筷子收回來自己吃了。

    「誰惹你了?」

    「沒有人惹我。」

    「上午轉帳不夠?」

    馮之吱嘴巴一張,頓了下:「對,轉帳太少了,你真摳門。」

    臧索輕嗤一聲,兩指交疊彈了下她腦門:「滾蛋。」

    「說說看什麼事情,我酌情給你轉。」

    馮之吱覺得這個買賣不虧,就把小西結婚的事情告訴臧索了,說完,眼巴巴看著他:「我好傷心的,你給我轉多少?」

    臧索捏住她的臉:「轉你一百我都嫌多。」

    果然,沒有感情的醫科寶典成精。

    馮之吱試圖搶救他:「我還以為她會請我或者小南小北當伴娘團的,醫院裡我們的關係最好啦……結果我連她結婚都不知道,連袋喜糖都撈不著……」

    她說到這裡,臧索已經不耐煩聽下去了,他拉開柜子最底下的抽屜,神奇地摸出來一個紅色心形小鐵盒,裡頭是用小紙條鋪起來的禮盒樣式,成雙的喜糖漂亮地擺在裡頭。

    臧索長指撥了兩下,挑出來一塊粉粉的棉花糖,撕開包裝餵過去。

    馮之吱還震驚在他神奇的操作裡面,下意識張嘴把糖咬過去了。

    軟軟的,非常Q彈。

    多啦A索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啊!

    臧索等她把糖吃完了,把保溫袋裡面另外一盒飯取出來,上層的塑封蓋打開,碼在馮之吱桌面前:「漱口吃飯。」說完又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有這麼想當伴娘嗎?」

    馮之吱趁他轉身洗勺子的功夫皺了皺鼻子,又把蓋子拿回來一板一眼地準備把飯蓋回去,嘴裡說:「才不是當不當伴娘的問題……」

    「當伴娘有什麼意思,我請你當新娘,好玩多了。」

    臧索把勺子往她手裡一塞,手裡的水珠故意甩了她一臉。

    馮之吱像是被冰到了,整個人卡殼了下。過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別過眼看他,就看見他面色如常地往嘴裡夾飯,好像就是隨口一說。

    她絞了下手指,把飯盒跟勺子端起來,手肘撞了下他的手臂,小小聲:「糖醋裡脊。」

    臧索挑了一塊個頭小小的裡脊肉,在醬汁上撈了兩圈,扔她碗裡。

    「小氣鬼。」馮之吱低著頭嘀嘀咕咕,咬著碗邊無聲咧開嘴。

    ☆、第 8 章

    臧索瞅她一眼:「傻笑什麼,下午還開會呢,趕緊吃。」

    馮之吱嘴角的弧度刷的一下扯平了,瞪他一眼,不鏽鋼勺子在碗邊敲了兩下:「那你快點給我夾菜啊。」

    呸呸呸,沒有感情的醫科寶典,感動多一秒都是浪費。

    吃過飯,馮之吱大字型癱倒在小飄窗上,軟風徐徐吹散休息室里飯菜的香味。擱在軟墊上的腦袋還能看見樓下香樟樹頂纏繞的小彩帶。零零散散的醫生護士從對面大樓出來,像是長在草坪上的白色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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